清儿到家不久,九哥飞了回来,她懒得搭理,九哥拍着翅膀啪嗒啪嗒扇着窗户,吵个不停,她无奈把它脚下的竹筒取下来,展开里面的布帛。

    “长月为宇文衷所杀。清可愿往齐都平沂一探究竟?”

    宇文衷?周时大将军宇文柏的长子,三年前政变的发动者,如今的北齐皇帝!他为什么要杀师父?

    九爷叫她去平沂城……怎么的,她一个人去?

    之前倒是与她聊起过平沂城,说她师父孟长月很可能就是在那里收了她做徒弟。她迫不及待想去平沂一探究竟,九爷却总说时机未到。

    现在时机到了?

    那也不至于让她独自去抓瞎吧?

    她眉头深锁,将布帛凑到烛火上烧了,抬头看九哥那只傻鸽子正歪着头打量她,她抄起手中的一支竹筒砸在它身上:“臭鸟!”九哥尖叫一声躲开,飞到窗口把叉竿扫落,得意地冲她叫一声,拍着翅膀逃走了。

    她不由想起和九爷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那似乎是九爷第一次来齐国,路经临江县时遭遇暴雨,突发高热,且湿寒之症复发,恰逢她去县城医馆送药,遂留下来给他医治。

    当时伊伊还凶神恶煞地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威胁敢耍花招就取了她的小命,她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求人办事还这样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烧退之后,九爷依然疼痛难忍翻来覆去,不停地说胡话,她略一察看便知他膝盖上有陈年旧疾,询问伊伊,伊伊瞬间眉毛都立起来了:“问这个干什么?”

    她无奈回道:“望闻问切,不问我如何治他?”

    伊伊默然不语,看着床榻上疼得满头大汗的他,好半晌终于开口:“十年前他违抗父命放走了一个人,被处罚跪在雨中三天三夜,事后不肯医治,就成了这个样子。”

    “他为何不肯医治呢?”她追问道,伊伊眼神淡淡剐了她一眼,似乎在说这已经不是她作为一个大夫望闻问切的范围了,她讪笑着从怀里拿出贴身携带的针灸包,示意伊伊帮他宽衣解带。

    “寒气侵体,经络淤阻,久郁不散,需以针灸疏之。”她念道,伊伊看着她抽出银针,眼中闪过一道思索,并不吭声。

    她施针极其认真,全神贯注,不觉间已然满头大汗,大功告成后累得昏昏欲睡,伊伊粗暴地提起她的后领:“我家爷还没醒呢!”

    大姐,刚施完针他就能醒我喊他祖宗!

    她怨念悠悠,上下眼皮直打架。

    而九爷醒来后,没有感谢她这个救命恩人,也没有着急他们被耽搁的行程,只是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像一只杀红了眼的狮子一样恶狠狠地抓紧她的衣领,指着桌上的针灸器具:

    “你是谁?你从哪得来的这套银针?孟长月是你什么人?”

    她脑袋整个乱成一团,但争取不输气势:“你又是谁!这套银针本来就是我的,我一直带在身上!孟长月我不认识,你发什么疯,搞错人了吧!”

    “是你的?”他阴冷一笑,抬手掐住她的脖子:“这套银针是我送给长月的,每一枚针头上都刻了一个“九”,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