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鸿胪寺的事并不是非无情不可,只是大军开拔在即,安宁有些不舍让他受这份行军之苦,也为了某些事办起来方便,于是无情便合情合理的留下了。
且后期谈判也是重中之重,军事服务政治,这点大家都明白。
在军队出发之前,刑部加班加点呈上了关于火器走私之案的汇报,算是给天下军士一个交代。至于后期的案件审理和宣判,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处理完的了。
这件案子连太上皇都被盯死,谁还敢怠慢。官家重视,四大名捕和捕王、捕神这六尊大神在刑部压阵,参与的官员都拿出了十二分的警惕,生怕出纰漏错处。但凡有冤假错案,他们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但有个人除外。温晚这倒霉蛋是在雷损被捕之后便跟着进了大牢的,理由很充分,他不是跟雷损关系匪浅吗,还把“六分半堂”的人带到燕王面前去了。雷损落网,他“协助调查”。
这“查”起来还哪里刹得住车,温晚没参与过“军火案”,但“老字号”子孙繁茂,事哪里会少。幸好他本人还算洁身自好,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所以只以“同匪类交往过密”的罪名革职查办了。
革了个洛阳守备,事不算大也不算小。但在这个当口,所有事都由官家亲自过问,官家看过刑部呈上来的文书之后,先批了个“准”,然后叹一句:“此案事关重大,参与案件之人也多,若再要牵连,朝中岂不是人人自危了。这件就这样,后面类似的就不要牵扯株连了。”
在场朝臣纷纷称赞“官家仁慈”、“官家圣明”、“皇恩浩荡”……
于是温晚就成了此案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还是唯一一个被牵连革职的官员。谁都知道这是官家在给燕王出气,但即使话最多的御史都没说什么。还不许官家发个脾气了?况且这脾气发得已经极为克制了,所行皆合法度,参无可参。
江湖上对此事的反应也出奇的一致,谁叫温晚得罪的是燕王,而燕王自见过了温晚之后,就关闭了大门,再不见客。这温晚除了得罪燕王,也堵了别人别派上进的路。要知道江湖中想以武报国的好汉不知凡几,有“金风细雨楼”的例子,多少人赶来京城投奔,这事一出,燕王这边是再见不到了。
对此,安宁安慰她家因为脱力而饱饱睡了一觉的“红袖”,“只是革职而已,‘老字号’的人也没动。只要温晚自己立得住,还是能撑过去的。”
苏梦枕吃着安宁亲手给他做的山药炖乳鸽,山药绵软,鸽肉鲜嫩。还有用鸽子汤煮的一碗银丝面,加了绿油油的小青菜,还卧了荷包蛋。
苏梦枕也是在认识安宁之后才知道什么叫“好吃”,跟她相处久了,才不再坚持“用艰苦磨炼自己”那一套。此时姿势优雅的吃着饭,好笑道:“我师父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我保重自己,然后尽量劝劝你别迁怒而已。”
“这样啊。”安宁道,“还以为你师父会跟温晚似的更向着雷损呢。”
苏梦枕跟安宁闲聊着:“为什么会这么想?”
安宁笑笑:“毕竟温晚、雷损都跟你师父有交情,温柔还是她徒弟,加一起好像比你这个大弟子分量重吧。”
苏梦枕莞尔:“还带这么算的?难道不是谁有理向着谁。若是只凭亲疏断事,还不乱套了。”
安宁挑眉:“怎么了,我就凭亲疏断事,我亲近的人就是有理,我就向着他们。”
苏梦枕极小声的道:“幸好没登基……”
安宁自是听得见:“是啊,我不适合做哪个位置。”想了下,“说起来,你可是住在‘塔露原身天下反’的地方呢,你可想做皇帝?”
苏梦枕抬头看她面色:“我若说想呢?”
安宁捏捏下巴:“也不是不行……你别停啊,继续吃,一会凉了就不好了。你若是真想做皇帝,我打一块地方给你好了。金、辽、西夏、朝鲜,还有再北边的基辅罗斯,再南边的交趾,你看上哪块就给你打哪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