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贵妃又为沈润沏了一盏热茶,见沈润的脸色稍微好转了点,她软着声调安慰道:“陛下何必这样?他不过一毛头小子,之前任陛下揉捏,死后也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瞧着沈润的反应,以及刚刚慌忙写圣旨时的模样,孙贵妃早已多多少少猜出了些什么,她玲珑心肠,接着道:“陛下不过自己吓自己罢了,就算他真的成鬼了,那也不过是一个孤魂野鬼,陛下龙气盛,是有上天庇护的,何必在意这个小鬼呢?”

    “实在不行,臣妾去抄几卷佛经,求佛祖把他送到他该去的地方。”

    沈润仿佛抓住了什么主心骨似的,念念叨叨道:“对……他算什么,他……”

    沈润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却越来越小,已经说不出话来。孙贵妃眸子转了转,轻声笑道:“听闻陛下您不适,泽白已经在屋外了,他说要来给您请安,陛下您看见还是不见?”

    话刚说完,孙贵妃又兀自叹口气抱怨道:“这孩子也是个心眼实的,听见这点风声就巴巴跑过来,也不知会不会叨扰到陛下。”

    沈润神思恍惚间宣了沈泽白进来。

    烛光将整个宫殿照得犹如白昼,沈润接过孙贵妃递来的手绢轻拭额间,之前的冷汗已经消退了下去,只在肌肤上留下了一层微微的凉意。

    沈泽白很是恭敬有礼地向父皇问安,好一番关怀后,沈润终于提到了戚景瑶。

    孙贵妃想将沈润面前的冷茶换掉,却被沈润挥手阻止,他将面前的冷茶一饮而尽。

    “朕刚刚赐婚了戚景瑶和宸王。”

    闻言沈泽白的身形滞了一滞,但是面上的谦恭神色不变。

    “父皇此举自有父皇的意图,儿臣与景瑶都能理解父皇的用心。”

    沈泽白在此时倒是将戚景瑶唤得亲切,还直接替戚景瑶谢了沈润的旨意,做出一派大度的模样。

    沈泽白的语调和神情其实拿捏得恰到好处,在顺了沈润旨意的同时,又带上了丝丝缕缕的遗憾与惋惜。

    “只可惜景瑶与儿臣宿有婚约,儿臣本还想着与她一起偕老,也算是不辜负父皇苦心。”

    闻言沈润也是叹息一声:“此次事出有急,倒是委屈了你。”

    沈泽白闻言却是连忙跪下,连声说着愿遵圣意,令沈润的心舒坦了不少,他心下琢磨,突然道:“朕闻戚家还有一女?”

    沈泽白应是,只听沈润顿了半晌道:“朕再将戚家长女赐婚与你,这姊妹情深,想来也是差不了多少。”

    沈润的话正合沈泽白心意,沈泽白自然又是连连应是,他这一派恭敬的模样,倒是惹得沈润心情大好,舒畅了不少。正好又到了早朝时间,沈润整理了衣冠便要直接去上朝,临走前对沈泽白一阵关怀,还让沈泽白与孙贵妃好好聊聊天,一派父慈子孝的模样。

    沈泽白恭恭敬敬将沈润送出了宫殿门,临回时特意留意了左右,孙贵妃嗤笑一声:“你且进来,我这儿干净着呢。”

    话虽如此,沈泽白依旧再三确定,并紧紧关住了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