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承祖听到左万年自尽的消息时,还在如仙茶楼教导那些女人们唱戏。除了如仙的那些过去的姐妹外,现在这楼里,又多了十几个因为家里还不出债,而不得不把闺女送来抵债的良家女。
这些姑娘出身小门小户,但是身家清白,平日里也规矩。现在让她们抛头露面的唱戏,这确实是有点让人感觉为难。
不过她们是签了身契的,在被转卖到香满楼接克,和在这里学戏相比,她们还是愿意选择后者。只是教戏的是这位英俊的后生,让不少姑娘心内不安,总是能躲则躲,不敢看人。
杨承祖这边倒是一丝不苟的指导,希望她们早点学出来。现在的戏班子都是南戏的天下,可是自己这支女子京剧戏班要是训练好了,将来也未尝没有走红之后,打包卖个几千两银子的可能。
听到这消息后,他并没把这事当一回事“自杀?为什么自杀?粮食?开玩笑!朝廷是抄了他家的一笔粮食,但谁让他少报数目的,既然他说他家粮食只有一百三十石,那么多出来的肯定就不是他的,我抄了有什么错么?”
“他们家如果不服,只管去告,府控省控,我陪着他就是。他在外县炒粮食的事,难道当我不知道么?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左善人,就可以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了?再说只是抄了他的粮食,又没抄他的家,他至于活不下去么,都是惯的。”
苗氏急忙端了碗茶水过来,她在外人面前可不敢主动去揭露二人的关系,只是安慰道“贤婿你别生气,或许左老爷是有点什么病,一时想不开,才走了绝路,跟官府的查抄没什么关系的。”
“有没有关系都无所谓,我就不信了,他一个左万年自尽,还能闹出什么大风波来。这外面连阴雨,都比他左万年的死活重要多了。姑娘们,咱们接着练啊,别管他。”
可是次日他刚到如仙茶楼,红牡丹就扯住了他道:“杨老爷,这事怕是不大好,我可听说了,有百姓说左老爷是被锦衣卫逼死的,要为他讨一个公道呢。”
她所受的伤基本已经痊愈,而且有一位老实本分的小商人,最近总是往如仙茶楼跑。初时,杨承祖只当又是一个不知死的东西,想要撩拨如仙,后来才发现,这位小商人想追求的是红牡丹。
这商人不在乎红牡丹的过去,也不在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而且他侧面了解了一下,这个小商人虽然不算富裕,但是为人和老实本分,也确实是个憨厚可以依托终身的良选。
红牡丹也察觉到了对方对她的意思,两下里走的很近,杨承祖认为在水退了以后,可能自己这边就要主持一个婚礼,把红牡丹按嫁姐姐的规格嫁出去。
她这消息,也是从那位小商人那里知道的,那名小商人当初做生意的本钱是找左家借的,而且左万年算他的利息极低,他也算是受过左家恩惠的百姓之一。
“都是受过左员外恩惠的人邀他,他也不好不去。”红牡丹知道杨承祖手段狠辣,真被他惦记上,那位小商人非被收拾零碎了不可,急忙为他解释。
“他如果拒绝了这个,就会被认为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以后怕是连生意都做不下去了。不过他想要说一句,这些不是他的本意,希望你能谅解。”
“我懂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异地而处的话,我也只能选择加入声讨的一方。他肯送个信来,已经是仁至义尽,看的出,牡丹姐姐手段高明,让这位老兄如痴如醉,你嫁过虽然是做填房,但是估计他也不会纳别的女人为妾了。”
“他倒是想纳,也得有钱才行啊。再说他那个笨样,又有谁看的上他?”红牡丹脸微微一红,虽然睡姐夫的事只是个戏言,没成真事。可是跟这个男人说着自己要嫁人的事,总感觉有点古怪,
“你做好准备啊,那些人虽然是老百姓,可是有左家宗族带着,一旦人凑多了,天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来?要不要,你先躲一躲,别跟他们照面。”
“躲?这种事,我哪有躲的道理,不但不能躲,我还得迎着上去。要不然的话,不就是让人小看了?”
“谁小看?”红牡丹一脸茫然,显然没明白这里的情形。
终究是比如仙差了一截啊,杨承祖心道,嘴上道:“牡丹姐你想想,如果这背后没人挑唆,左家的人死了当家的,可能会哭一哭闹一闹,但是组织受过左老爷恩惠的人冲击锦衣衙门,找我算帐,吓死他也不敢。毕竟他们没了靠山,焉知我不会直接请兵,将他们都拿了去?”
“不过是有高人知道,我这么做,会让局面恶化,所以肯定不敢如此。他们也就吃定了这点,肆无忌惮。所以我说,左家背后,是有人出招的。既然他背后有人出招,我就得出来接招,否则的话,就让人看扁了。你回头说一声,这个人情,杨某记下了,将来他的生意我锦衣卫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