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秃子提着两个沉甸甸的食盒往后山走。
沿着狭仄的山路走了大半个时辰，总算是瞧见了一片人高的杂草丛。
小秃子寻了个草稀的地方猫着腰钻了进去。
杂草丛后头是个洞口，洞口既细又矮，长得胖了进不去，生得高了顶着头。好在小秃子瘦若竹竿儿矮如水瓮，刚好能挤进去。
里头漆黑不见五指连盏灯都没有，有水珠不断从洞顶低落，不时有潮风扑在面皮上，小秃子抹了脸滑腻的水珠子，点上火折子骂骂咧咧往里头摸去。
不过好在里头还算宽敞，四肢总算能舒展开来，走起路来也不会太憋屈。
鞋底踩在地上很快被积水浸湿，小秃子只好踩着湿哒哒的鞋底往里头走，身上很快被水珠子浸湿，又湿又热，黏在身上浑身难受像是刚从浆糊桶里钻出来一样。
小秃子把火折子举高了些试图看得远些，地牢里空荡荡的没有半分人气儿。脚落积水的声音不断回荡在空空的地牢里，入耳格外清晰。
这地牢虽然建了有些年头，可关过的阶下囚少之又少，尤其是秦大牛接手流沙山以后，阶下囚更是屈指可数。
每次劫镖得了阶下囚，秦大牛一般会派人将他们尽数扔到一个偏远的林子里让他们自谋生路。
地牢里的牢房，几乎没用过。
眼下，这地牢里统共也就关了程云褚一个人。
越往里头走水越凉，又是一阵风起，潮湿的风夹着发霉的味道一味往他口鼻里头钻引得他一阵阵恶心。早已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凉得扎人，小秃子止不住浑身一哆嗦，忽然觉得这地牢有几分瘆人。
他站在原地踟蹰不前，壮着胆子冲着前头喊道：“喂！程云褚！你小子要是还活着就应一声儿！要是没气了，也省得我受这罪给你送饭。”
半晌，无人应答。
难不成人真没了？
小秃子虽然一向不怎么待见程云褚，可他也不是那种草菅人命的十恶之徒，跟着秦大牛这些年心里头还是存了些恻隐之心的。
况且两人虽然不对付，可说到底程云褚也没真对他做过人神共愤的大坏事。这程云褚要是真的一命呜呼了，先不说大当家受不了，就连他都为程云褚觉得可惜。
毕竟，生了那么出众的一张脸。
小秃子壮着胆子又往前走了几步：“程云褚，你小子到底还有气儿没气儿？”
这是给冻死了还是饿死了？
反正不论是哪一种小秃子都觉得不是什么舒坦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