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周公子美酒,其实雨安也是有私心的。她观周公子与姜公子关系非同一般,假借送酒的名义得到周公子的住址,那么下次想要找姜公子就不会那么困难。
没成想还有意外之喜,六叶回来告诉她,姜公子和他好友住在一起。雨安大喜,正暗戳戳地来场偶遇。
然而天公不作美,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连绵春雨,细雨无声地飘落,整个玉丹院笼罩在烟雨雾朦中。空气中透着凉意,雨安坐在窗前,任由夹杂着花香的清风吹来。
在这窗前发了会儿呆,她换了装准备去墨梅院。外祖父程俊的忌日眼看就要到了,按照惯例,他们要给他纸钱和其他的东西。一般稍有家底的人都不会亲自弄那些跟白事相关的东西,怕沾染晦气。但程雨安不怕,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她在操办程俊的忌日。
彩衣在廊下吩咐小丫鬟,瞧见雨安便要去通报,雨安摆手,径直走了进去。
“次次都生病,我就不相信她的身子就破败成那样,连祭拜亲爹的来不了,我看她就是借口!”还没走近内屋,便听到程氏满含怒气的抱怨声。雨安的脚步停了下来,她知道程氏口中说得是谁,想到外祖父临走前还惦记着那女人,可是那人却连葬礼都没有出现,还真是狠心啊!
外祖父总说不怪她,当初是他对不起她,她恨他是应该的。可是这么多年,雨安从长辈的只言片语中大抵猜出来了。程俊和离时,那人不知是舍不得荣华富贵还是不放心母亲一人,在程俊离开燕京的时候她留下来了。那人从小寄人篱下,又被她母亲那边的人灌输了程俊的坏话,便因此恨上了程俊。
享受着程俊给她的钱财,又一朝成了将军夫人看不起程家。虽然她是这个身子的亲生母亲,但是如果可以,这辈子都不想跟她打招呼。
“也许是真的病了,毕竟当年生产的时候那般凶险!”李嬷嬷还在为那人说好话,她也知道自己主子不过是口上抱怨,心中还是期待着秋娘能够回来祭拜一下她父亲。
“养了十几年还没养好,那些人参灵芝是喂了狼是吧!哦,还真是喂了白眼狼,当年是她自己要留下来的,这么多年补偿她补偿的还不够吗?”程氏说道激动之处,声音大了些,“一朝嫁进将军府便连程家的脚步都不沾了,要不是程家给她那丰厚的嫁妆,她以为她能嫁进罗家。”
李嬷嬷又安抚了她几句,等到她的气都消得差不多了,才叮嘱道:“别跟姑娘说,她也也不容易。”
“什么不给我说啊?娘,你和李嬷嬷背着我说什么呢?”雨安若无其事地走进来,仿佛才到一般。
她凑到程氏怀里撒娇,余光瞥了眼不远处的纸,上面的字迹强劲有力,一看就是那位罗将军写得,杀气腾腾,不愧他武将的身份。
她原本对保家卫国的武将很有好感,可是跟这人少有的几次见面,她自然察出了这人对她的厌恶。他看向她的目光像是看犯了无可饶恕的错的恶人,每次被他那阴冷嗜血的眼神一看,雨安都会整晚整晚地做噩梦。
程氏岔开话题,问雨安祭拜的东西准备好了没?虽然心中知道她的能力,但是多问了一句程氏心中也就多了一份安心。
程俊忌日这天,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一行人早早地出了城。他葬在安城郊外,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马车一路行来,路边野花扑鼻,蝶戏蜂闹,一片春意。
程俊的墓在半山腰,山上有一座寺庙,香火不错。祭拜完,程家众人有去了寺庙,雨安静静地看着墓碑,其他人知道她跟程俊感情深厚,便让她独自一个呆着。
听着程望夸她懂事孝顺,程锦月暗自翻了个白眼。人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假惺惺地伤心不就是为了这一句夸奖么!所以说,程雨安是最有心机的人,连死人都利用!
热闹散尽就是荒芜,所有人都走了。程雨安再也忍不住,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明亮的大眼睛被水雾笼罩着。她先是无声地哭泣,慢慢地,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谢文柏得知今日是程俊的忌日,虽然他跟罗姑娘还未成亲,但是两家的婚事是从下就定下的,这样算起来程俊也算是他的外祖父,祭拜外祖父不是很正常。
他看到程府一行人去了寒山寺,便带着东西准备偷偷祭拜。多年从军的经验,让他耳聪目明,很容易便听到了凄凄惨惨的哭声。他朝那声音处望去,便见程姑娘蹲在地上哭,白净的脸上沾着泪水和污啧。他见过的女子中,那个不似梨花带雨的,哪有向她这般哭得毫无形象。
他站在不远处的树后面,准备等程雨安走后再去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