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自一月前便被重重禁军看护的像个铁桶一般,更有几方罕见现身凡尘,归附于窦懿手下的术法大师连夜布下阵法结节,别提身子弱的世家贵女,便是大内高手轻易也动弹不得,更遑论是在没有任何动静的情况下逃出去。
而性情与镇国将军出自一脉的李宝荣更不会叫自己委屈在家中躲藏一辈子,以她那风风火火的性子势必要把窦懿闹个天翻地覆出了这口恶气。
而现今将军府如此作态,只怕这次就是把将军府倒着翻出个花来,多半也寻不到她一星半点的身影。
违背祖宗法制烧了氏族独女的遗体,这事将军府还真干得出来,亦或者说,李宝荣干得出来。届时禁军搜查完毕,术士盘问彻底,李宝荣死讯断定,这位还能这么淡定吗?
华东连几乎想都不敢想。
窦懿这般折损李家,说出去可能无人信,可李宝荣确确实实是新帝的眼珠子,动一动都怕摔着的宝贝。
新帝下令处置李家的前一夜,秦可为匆匆派人叫他进宫,刚刚历经变革的宫里寂静的如同死人窟一般,宫人们见识过这位的喜怒无常心狠手辣,各个谨小慎微,走路都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他还记得那时月亮圆的扎眼,刚刚自睡梦中被叫醒的他还有些恍惚,脚步晃荡的随在引路内侍身后,再一抬眼,就看见本该得意的少年天子彷如失了魂魄的模样。那也是他第一次瞧见这位狂傲不羁的天子表兄失态,辛辣的冰酒一杯一杯不要命的往肚里下,少年一双眸子黑的像是积潭。
酒终归是没有劝住,李家也没有保下。
而如今守了这么多年宝贝没有任何征兆的直接消失了,甚至于连个尸首都没留下,只剩下可能的一抔土,想也可知他会是什么癫狂样子。
“将军,夫人,今日本是郡主大喜之日,二位还是慎言慎为为好。”
新帝身侧随侍的新任太监顺子谨慎着开口。
他是丝毫不信李宝荣会殒身这件事,只当是李家不乐意,想要闹一闹叫新帝面上无光。
李将军和长公主对李宝荣的喜爱全天下无人不知,这么一个护在掌心唯一的女儿死了,李家能如此随便处理?甚至于连禁军都没有惊动,怕不是就地化了,委屈的比那还有席子卷一卷裹身的老叫花还夸张,这说出去也没人信那!
“还慎言,我们姑娘都没了还慎言什么!”李嬷嬷破口大骂。
她重重地甩了甩袖子,苍老的眸子怨毒几乎要化作实质。
荣亲长公主则唇角讽刺的挑了挑,素手轻轻拍了拍随自己长大的嬷嬷,而后手臂微伸过去,拦住盛怒的镇国大将军,将其拉至身边,细眉高挑,侧目看向领命前去的禁军背影,半晌才低低嗤笑了声:
“想查便查,总归我们便是半点世臻的印记都不会留于你这狼子野心之辈,此时惺惺作态还有何意。”
长公主的话可谓是深水炮仗一般的威力,炸得华东连呆立当场,连话都磕巴起来:“这,长公主,您,你这是何意啊!”
他目光迟疑的看向自刚刚起便被长公主护在怀中的盒子,隐隐只露出了一角,观之空荡荡的棺椁他或能猜出来李家对新帝厌恶至深,连夜将李宝荣火化于世,可现今听她所言,竟然是连骨灰都没得了?
“那可是世臻啊---”
极尽荣宠的,曾经的大陳明珠。若不是他对荣亲长公主熟悉至极,甚至会怀疑这是谁假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