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窦懿终于反应过来,姜云也柔顺抬了抬眼,忽略刚刚这位年少帝王因为过度喜悦而连最基本的察觉能力都钝化的事实,平静的一字一句的说出排版好的真相:“隆国战士凶残好战,不计生死,当年与我大陳最后一战数十万大军却一夜之间未战而退,其原因自然也不会是隆国表面给出的那么简单,而是因为当年李姐姐用了禁术,当夜隆国十万大军近乎一半去了半条命,安然回到隆国的不过十之三四。”

    她微微抬起头来,视线平和的看向布帘后的那道高大身影,她知道这时的他一定兴奋到浑身战栗,粉唇些微不可见的挑了挑:“陛下,如此之大的法阵,再加上当年小将军毫无疑点的死亡……”

    毫无破绽的假死,

    自然是有可能再次上演!

    李宝荣绝无可能这么简单的死去。再或者说,隐瞒自己通晓如此声势浩大法阵的李宝荣,哪怕是身死,可也绝对不会魂灭,这世间必定存着她的一息之机,静静等待着报血海深仇。

    窦懿猛然闭上眼,眼前脑内全是那人笑语嫣然的脸。

    没关系,只要她还活着,只要她能回来,无论是什么手段方法,对他亦或是什么感觉通通不重要,只要他能看见她在身边,只要人在他身边,一切代价他都可以承受。

    “好,好!”

    少年帝王大叹了两声,他泄力抵在床边,毫无在意的道:“此确为有用至极的消息,姜将军功过相抵,你也不必过于担忧。”

    “是,多谢陛下。”姜云也‘喜极而泣’,啜泣了两声才道:“陛下,李姐姐待您真情实意,您可万万不要过于激进,免得伤了与姐姐的关系。”

    伤了关系?

    他与她还能有什么好关系。

    窦懿嘲讽的提了提唇角,眼眸温度骤降,不过他向来是一条路走到黑也誓不罢休,忍与自在他既已经做了选择,那势必,只能走到底。

    “退下吧。”

    他沉声道。

    姜云也停了哭声,袖口擦了擦脸侧,像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不敢说出口一样盘旋在三,最后才对着帘帐行了一礼,幽幽退下,脚步娉婷。

    她自然清楚窦懿不会惩罚他们姜家,在这种关头怕是除了费尽心机的把李宝荣找出来他再没有别的想法。而她,提醒归提醒,可好心,却从不是好心。

    在昨天之前姜云也对李宝荣的印象也只是个凭空多出来的变数,家世显贵,恣意妄为确实叫她在一众贵女中显得别具一格,可却从未想过李宝荣竟然还有这般化天地的神奇之力。

    她神色平静的走在深宫大路上,暗黄杏叶零落了满地,精致绣鞋轻轻踏上去,捻了个七零八落。

    她与窦懿这段关系确是她以父亲逼她嫁人为由万般委曲求全求来的,窦懿年少时因为母妃的缘故享过阿谀奉承,也享过众人变脸的小人姿态,在这之中唯有她一个人,因着重生的缘故对他小心‘真诚’以待,她豁得出脸面,做得出‘什么也不要’的表态去求,窦懿自然也卖了她一分薄面。

    那时姜云也是抱着已经落败的想法而求进宫的,毕竟窦懿对李宝荣如何疯癫痴迷只要是对他有一分了解的人都能看透,可她知道窦懿的未来不只止步于人间的帝王,恰恰好,李宝荣也不是寻常善妒的女子。她若是委曲求全,将自己与窦懿的约定全盘托出,李宝荣势必不会在乎一点点。

    她嫉妒的要死,可还是不得不承认李宝荣这人当为世间奇女子,或许是家世已经能在这世间给她足够的底气,所以显得格外恣意,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撼动她对信任之人的偏爱,也一向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