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见底,素从心摇晃着高脚杯和牧尘光碰下最后一杯。
素从心醉了,说话都是字粘着字,含含糊糊的,牧尘光却听得分明:“从前我觉得自己像一片从树上拽下的叶子,被随意丢在池塘,群鱼都厌弃我,我认命地任由风雨敲打……”
“你说我死了就没人记得季林的好了,让我带着季林的那一份活……我想你说得对……”
“这么美的夜色,我还想多看看。”
“我真的要谢谢你,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尘光,有你真好……”
都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暗恋的人是不是都爱瞎猜胡想,把对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放在脑子里,化作福尔摩斯分析又琢磨。
牧尘光不管别人如何,反正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素从心说的“尘光,有你真好”。
醉话最真心。
牧尘光只觉他的血液在皮肤下喷涌,极速蹿进心脏,冷却的地方跳起了舞蹈。
以至于扶素从心下楼期间,牧尘光心猿意马地有了带她回家的冲动。
家离酒店的距离和医院相比要近不少,他大可以在素从心醒来后,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个理由。
他想将素从心放在自己的双人床上,偷亲她的唇角,又或者什么也不做,只在第二天清晨,看着睡眼朦胧的素从心笑着对她说早安,之后与她共享一顿亲手做的早餐。
此刻,牧尘光将素从心柔软的身体揽在怀里,让她的脸埋在自己的肩头,她冰凉的鼻尖吻着他的侧颈。
电梯一层层下行,牧尘光想按下暂停键,使时间停在这一秒,这样他就不用去纠结是带素从心回家,还是送她回医院。
电梯门是镜面的,照出紧紧相贴的两人,任谁看都像一对恩爱养眼的恋人。
素从心攀上红霞的脸一半露在空气里,红艳欲滴的唇微微张着,像是不太舒服,眉眼轻拧。
牧尘光专注地看着镜面内的素从心,见她搭在他胸前的手缓缓抬起挪到了自己太阳穴上,随后听到她的呓语:“头好痛,难受……”
牧尘光拍上素从心的背脊,低声哄着:“我们回去吃了醒酒药就不难受了。”
素从心又支吾了一句什么,牧尘光没听清,只听到似有若无的“不吃药”三个字。
牧尘光想到骆白曾说素从心不怕吃药的壮举,胃不由痉挛了一下,像是怕她听不清,牧尘光贴近她耳边:“好了以后,我们从心都不用再吃药了。”
电梯到达负二楼地下车库,牧尘光扶着素从心走出电梯,头顶的感应灯一盏盏点亮,脑后的一盏盏转暗,明明灭灭的光像极了他心下交战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