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寰为暗器所伤,在众人扶持下来到卧室,由任府医师解毒治伤,山下弟子报讯前来,说“剥复双剑”与沈碧痕三人已离开蟠龙谷,众弟子这才纷纷现身。
少主遭受重创,全府上下奔忙,府中事物由大弟子吕浩然代为处理。
接下来七日,任寰始终未离险境,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纤纤日日夜夜候于榻前,有时想起晋无咎在府中举目无亲,心下歉然,出去找他说几句话,却也心不在焉,每次说不太久,又回卧室守候任寰。
那日晋无咎下树后,吕浩然从纤纤口中得知晋无咎是友非敌,替他于任府迎客处安排客房,纤纤房间却与任寰位于同一院落,晋无咎找她极不方便,好在一日间便摸清任府地形,每日里树丛间直来直往,无需太多时间。
府中上下忧心任寰伤势,并无一人留意他的行踪,可即便来到主人卧室亦不得入内,只能于门外踱步相候,每日里能见到纤纤一两面,与她说上一二十句话,已是不胜之喜。
第八日任寰高烧终于退去,病情渐趋稳定,第九日任寰醒来,道:“两位师伯死了没有?”
纤纤与医师不敢再刺激他,依言叫匡彦入室。
匡彦为任门惟一幸存弟子,医师唤时反复提醒,任寰大病未愈,言语间千万注意,可此事实在瞒不了人,任寰知悉折损一百四十三人之多,竟未能留下“剥复双剑”项上人头,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得被单染红,纤纤吓得哇哇大哭,晋无咎在门口干自着急,却不能靠近半分。
再十五日后,医师夜以继日殚精竭虑,总算吊住任寰一口气,虽然高烧未退,比起第九日生死边缘,情况总算大见好转。
任寰死里逃生,依稀找回一些意识,这几日不再一味沉睡,迷迷糊糊叫着“纤纤”,纤纤每次应答都不见他睁眼,只握住自己双手不肯松开。
如此足足过了三十六天,任寰才算苏醒过来,烧也退去,医师替他把完脉,说一条命是保住了。
任寰见纤纤双目红肿脸色憔悴,料想这一个月不知为自己哭过多少回,轻抚纤纤脸颊,替她抹去眼角余泪,道:“纤纤,辛苦你了。”
纤纤想起连日来他睡梦中不住呼唤自己名字,又见他脉脉含情望向自己,娇靥微微一红,道:“师哥,你没事就太好啦。”
任寰却不知熟睡时发生过甚么,道:“你怎会到蟠龙谷来了?”
纤纤将母亲委托自己与晋无咎送信一事简单说了,她对各中细微之处一无所知,道:“我让无咎哥哥把信拿来罢。”
任寰道:“黄洞主竟放心无咎兄弟一路陪同,纤纤,他是你甚么人?”
纤纤奇道:“咦?他是我的无咎哥哥呀。”
任寰道:“只是如此么?”
纤纤自小专注琴画心无旁骛,长到十五岁时,脑中依然非是母女便为兄妹,入成都以来,不止一次被人认作晋无咎的妻子,于这些男女情爱生出一些知觉,最近这二十天,任寰熟睡中梦话连连,纤纤又多懂得几分,任寰看似漫不经心的一问,纤纤竟一下看破,道:
“对呀,无咎哥哥待我可好啦,便像亲哥哥一般保护我。”
任寰微笑道:“无咎兄弟这一个多月,一直住在府上么?”
纤纤道:“他应该正在门外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