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怕疼,还是怕我?”
见云中抱了薄被,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裴据不由好笑道。
“你不过来,我便不怕你。”马车突然开始往前走了,云中紧靠在车壁上,听着车轱辘不断滚动,知道就算大声呼救,也只有前面赶车的侍卫能听到。
“俞大人的吩咐,在下岂敢不遵?殿下莫要害怕,在下会轻一点,万不敢有损殿下金玉之体。”
裴据伸臂将云中捞了过来,见他满脸惊惶害怕,紧闭着眼抖作一团,忍不住伸手将他眉间抚开。昔年初遇三皇子时,便惊他容颜绝代,慕他气度高华,听说三皇子和五皇子是一母同胞,同是雪域十国进奉的圣女所生,为何兄弟俩却迥然不同,除了同是一身堪比玉石的肌肤,其余真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才貌举止皆为天壤之别。
曹雪竹曾说,小殿下扮作女子时,尚有三分姿色,作皇子时虽金冠玉带,却连他跟前的迦南公公也比不过,传闻今上也是风度翩翩,微服嫖妓时,不用表露身份,便能迷倒一众佳人,膝下的皇子和公主也大都容貌出众,唯有这自幼体弱多病,不得不养在山野寺院的五皇子,长得颇为寻常,看不出一点皇室风度。
这两天和探花郎混熟了,曹雪竹还曾闲话间打听,为何兄弟俩能长得这般不像呢,难道今上就一点没疑心。顾公子却道,只要见过今上,就不会问出这句话了,因为父子俩细看十分酷肖,但就是一个雍容尊贵,风度天成,一个乖巧平常,令人过目即忘。
凑近了细看,眉眼皎皎,温润可亲,也没有旁人说的那般不堪。裴据记得在碎叶谷时,即便小殿下乔装改扮,他也一眼就认出了。
云中屏息等了半天,却只觉裴据伸手轻抚他眉间,不由睁开了眼,却见裴据凑的极近,眉飞入鬓面目明丽,如春雪初融,似苍山含翠,竟和俞侍郎一样好看不相伯仲。
“殿下莫怕。”裴据咳了一声往后退了些,将云中揽过怀里,伸臂一路从肩颈拂至腰间,缓缓帮他舒展筋骨,一边问云中疼不疼,一边斟酌着用力。
“不疼。”
早知道还可以这样,他就让迦南帮忙按了,云中伏在裴据怀里,忍不住轻哼出声,曳了长长的尾音,不多时便舒服的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裴据听了后,手上微顿了顿,帮他按完后,不等俞侍郎回来,便径自退出去了,谁知一出马车,就见曹雪竹骑着马,似笑非笑看过来。
“俞大人已应下了,我们再去找范统领商议。”裴据拽过他手里的另一条缰绳,翻身跨在了马上。
“我没问你这个。”曹雪竹听后摇了摇头。
“那你等在这里作什么?”裴据奇道。
“我等在这里,只是见某人迟迟不回……俞大人和顾公子见山河壮丽,正诗兴大发,骑了马在前面联句,两位大人不愧是制举翘首,诗句风雅珠联璧合,逼得我节节败退,本来寻你去助阵……不料此处还有更风雅的呢。”曹雪竹伸臂,拿折扇点了点车厢外壁。
“你乱想什么,殿下力尽枯竭,我帮他理了理筋脉。”
“你往常帮我时,可没有这般……温柔,小殿下……真是……”曹雪竹闭了闭眼,方才他跟在车窗边听着,都有些情不自禁浮想联翩,裴据可是美人在怀,小殿下虽容貌平常,但乖觉讨喜,看久了也觉丰盈可人,更兼那一身冰肌雪肤温热绵软……
“闭嘴。”见曹雪竹一脸旖旎神色,裴据不由心中气恼,一边张臂遮挡袭来的风沙,一边断然喝了一声,纵马向前奔去。
怎么就不是个公主呢,曹雪竹望着他的背影轻叹了一声,提缰跟了上去。
云中迷迷糊糊睡了半日,再醒来时马车已停了下来,方桌上燃着烛火,俞侍郎在灯下沾墨写字,不时停笔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