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熬得极香,她自己也有精神,便坐在小几前用着,不多会便将粥吃得干干净净。她笑着,才将调羹放下,就觉得一股热潮从鼻子流出。她赶紧捂了鼻子,却还是止不住那股热潮。李遥却骇然,连忙扯了一方帕子:“然然,你流鼻血了。”说话间,那鼻血竟然将一方帕子洇湿了,不得不换了另一方帕子。
这鼻血却是止了好久才止住。
止了鼻血,她却是再无力抄经了,只觉得头昏脑胀,只想沉沉睡着。饶是如此,她还顾着苏云落:“你快去瞧一瞧,落落可是还安好?”
自是不好。苏云落只觉喉咙难受得紧,咳嗽个不停,咳着咳着,竟然咳出血来了。
那药,哪里是解药,分明是催命药!
卫英一刻不敢耽搁,立马去了回春堂。阿庆正恹恹地坐在柜台后,一见卫英走进来,便一脸的惊惶。卫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拎着阿庆的衣领吼道:“你竟敢毒害我家太太!”
阿庆哭丧着脸:“是有人逼我的……自打给你捡了药,我便吃不下睡不着,我,我可从来不曾干过这等伤天害命的事!”
卫英看他眼底青黑,一脸惶惶,便暂且信了他。问他:“是何人给你的方子?”
阿庆描述着:“年纪也不大,娃娃脸,从来没在灵石镇上见过他。那人甚是狠辣……”
娃娃脸,手段狠辣,那便只有吴王身边的那个娃娃脸了。
吴王还真是锲而不舍地要害他们。
取得解药已经迫在眉睫,若是生生到吴王或雅夫人面前去讨,自然是得不到解药的。或许得来的,仍是假的解药。只能用计威逼雅夫人将真的解药拿出来。恰好在此时,他们得到消息,吴王将要出城,葬下卫碧娥的尸身。吴王的目的,自然是太子弘。而太子弘,恰好在顾家。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可到最后却出现了变故。
李遥对顾闻白有了成见,顾闻白还被一个鬼魅给掳走了。
李遥默默地在何悠然身旁坐下。
山林寂静,方才他们的争执何悠然听了个模模糊糊。她斟酌着,与李遥道:“顾老师之所以离京,说不定便是与他父亲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用不着责怪他。当年我出事的时候,顾老师还是个孩子呢。”在京城中,太多人身不由己了。或是因着家族的荣誉,或是因着荣华富贵,或是因着儿女情长。顾闻白能抽身离开,在乡野之地做一个默默无闻的老师,是极为难得可贵的。
李遥也省得自己冲动了。但顾闻白到底还有多少事隐瞒着他们?李遥最痛恨的便是没法子坦荡相交的人了。再说了,顾闻白到底是顾家的独子,或许将来有一日,顾长鸣来寻回他呢?苏云落已嫁给他,若以后顾闻白受了诱惑,要回到京城中去,那苏云落是不是又要参与到那些勾心斗角当中?他可是不止一次听说,顾闻白的母亲,向来是不疼爱顾闻白的主。
李遥有一种让苏云落与顾闻白和离的冲动。天底下两条腿的蛤蟆没有,但两条腿的男人多得是,这世上又不是没有比顾闻白好的男人!之前他在外头应酬的时候,可是看上了不少俊秀的男子。待苏云落与顾闻白和离,大局安定下来,他就逼苏云落天天相看男子。
何悠然等了许久,却见李遥仍旧沉着一张脸,没有回应她。她在心中默默地叹了一声,轻轻地闭上眼睛。她与李遥终究是分离了许多年,那些契合的心思,或许早就改变了。陪伴在李遥身边多年的,是苏云落。李遥看重苏云落,也无可厚非。
心中正有一丝惆怅,忽而右手被人握住,额上似是被羽毛拂过一般。男人温润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罢,我为何要操心他们。以后大不了,我们寻一个隐秘的地方定居,再也不管他们了。”以往苏云落对赵栋可没有那般上心。要是他劝她和离,怕是苏云落要与他翻脸。苏云落虽是个女子,但倘若她下定决心做一件事,那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何况,他的力气可没有九头牛的力气大。他还不如将力气省下来,多陪陪然然呢。
这是将事情放下来了。
何悠然没有睁开眼睛。美丽的唇边却悄悄爬起一丝笑容。她便省得,她看中的男人,肚中可撑船。
苏云落的头疼得厉害,不得不回到帐篷中。雅夫人由着卫英押进来,见了苏云落,嘴角上浮起微笑,叫人看了总觉得她在想什么坏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