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雨霏踉踉跄跄站起来,被丫鬟婆子系上披风,脸色苍白的像纸一样。唐师师问:“世子在哪儿?”

    “世子在后院审问荔枝和石榴。”张嬷嬷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主动引路,“今天雨大,世子不知道王妃降临。王妃请随老奴来。”

    宜年院如一个缩小的王府,中轴线笔直,前中后结构齐全。卢雨霏住最前面的正房,后面的后罩房、配殿、跨院,用来安置赵子询的妾室。唐师师走到宜年院后院,刚刚走进跨院,就听到一声清脆的茶盏碎裂声:“现在,你们二人还有什么话说?”

    屋里,女子凄楚的求饶声响起:“世子饶命,妾身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妾身并非故意装孕,明明一个月前,太医不是这样说的。”

    只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另一个人已经吓傻了。赵子询听到求情的话,并没有怜香惜玉,反而更怒了:“这么说,莫非是太医冤枉了你?”

    女子期期艾艾地哭,嘴里说着不敢。太医上前一步,拱手道:“世子明鉴,微臣行医多年,医德昭昭,无愧于心。微臣和石榴姨娘无冤无仇,今日才第一次相见,微臣怎么会构陷石榴姨娘呢?石榴和荔枝两位姨娘确实没有怀孕,若是世子不信臣,大可换其他人来复诊。”

    赵子询说:“太医不必说了,我自然信得过你。是这两个贱婢胆大包天,来人,将她们拉出去杖毙。”

    屋里顿时响起哭声,石榴大呼冤枉,另一个女子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哭求道:“世子,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看在奴婢伺候过世子的份上,请世子不要迁怒其他人,世子妃是无辜的。”

    然而赵子询已经非常厌烦了,哪还顾念当初云雨之欢的情谊。他看都不看地上的两个丫鬟,冷冷道:“拖出去,杖毙。”

    里面的婆子应诺,拖着两个丫鬟就往外走。两个丫鬟哀哀哭着挣扎,但是婆子毫不顾忌,粗暴地将她们拖到门口:“两个贱蹄子,都安分些吧,你们欺瞒世子,还敢喊冤?今日让你们好好见识见识王府的规矩……呀,王妃?”

    唐师师束着手站在回廊下,静静看着里面这一幕闹剧:“什么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里面人听到声音,连忙赶出来。赵子询沉着脸走出门,看到真的是唐师师站在外面,眉头紧紧拧着:“王妃,你怎么来了?”

    一众女人跟着赵子询走出来,瞧见唐师师,各有各的表情。她们压住真实想法,温顺地给唐师师行礼:“参见王妃。”

    “你们这里哭喊的声音都快传到燕安院了,世子还问我为什么过来?”唐师师身上系着披风,拾阶而上,杜鹃在一旁给唐师师撑着伞,等唐师师走入屋檐后,杜鹃转身倾斜伞面,将雨具靠在廊柱上。

    另一个丫鬟递来帕子,唐师师接过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水,不紧不慢问:“世子妃跪在雨天里反省,两个丫鬟也要被杖毙,世子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子询抿唇,实在很不愿意让唐师师插手这些。他神态冷淡,语气中暗藏抗拒:“这是我的家事,不敢劳烦王妃操心。”

    唐师师轻笑一声,她将帕子交给丫鬟,一双手交握在身前,白净冰冷,精美的像是玉器一样:“这王府里,还有本王妃管不了的事?”

    唐师师先前一直自称我,现在却用上了“本王妃”。屋子内外的气氛凝滞,无论主子还是下人,此刻都垂下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

    后院中,一时静的只能听到雨声。

    赵子询沉默片刻,拱着手微微一拜:“王妃自然无所禁忌。这些事腌臜,恐污了王妃耳朵,请王妃海涵。”

    “无妨。”唐师师眼角瞭了眼旁边,随意指了一个人,说,“就你吧,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头如实道来。”

    小丫鬟突然被指到,顿时慌了,磕磕巴巴道:“回禀王妃,今日洗衣坊的人收衣服,偶然发现荔枝姨娘的裙子上有血。洗衣丫鬟以为姨娘有流产之兆,赶紧来禀报世子,没想到一盘问,却发现不是小产血,而是经血。世子大怒,立刻叫太医过来给荔枝姨娘诊脉。等太医的时候,石榴姨娘表情不对劲,世子看出来石榴姨娘也说谎了,大为恼怒。世子妃给两位姨娘求情,世子盛怒之下,让世子妃去外面跪着……后面太医来了,世子让太医给两位姨娘诊脉,没想到,两位姨娘都没有怀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