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太妃又命人取了些宫缎珠钗来,分赏给姐妹几个,迎春探春惜春得了宫缎,宝钗得了一只翡翠簪子,唯独没赏给黛玉什么。

    她笑盈盈地望着黛玉,从手腕上褪下一串珠串来,十二颗浑圆金丝楠木珠做成的手串,相连处用羊脂玉髓扣扎起,细微檀香混着几缕荷香,叫人舍不得移开眼睛。

    “这个单留给你了,”北静太妃握着她的小手,顺手就套在了她手腕上:“这是金丝楠佛珠,当年老王爷征战缅甸,中了敌人暗箭,性命垂危之际得一高僧救治,醒来时就只留了这一串佛珠作为信物,人却不见了踪影。没过多久,溶儿就出生了,说来也奇,他出生那会子见天哭,好似怎么也哭不够,把这金丝楠木佛珠给他玩,他就静了。旁人都说这珠子有蓊蔚洇润之气,最是养人,依我看如今却是给你最好,带着他,保你平安一世。”

    “小孩子家,哪受得这样的大福,”贾母看出北静太妃的心思,想着要拒,却也说不出口。黛玉自小有不足之症,既有这样的机缘,原该是好事。

    “我的心意,不成么,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自然是成的,”贾母忽而觉得这个成字意味深长,蹙眉看了看黛玉,思忖片刻,却也允了,说道:“玉儿,收了人礼岂是这么干站着,还不给太妃磕头?”

    黛玉摸索着手里的佛珠,十分喜爱。她听得祖母唤她,如梦初醒般,忙跪下给太妃磕了头。

    “好孩子快起来,不必了,地上凉。”

    一旁的宝钗看了心中闷闷不乐,北静太妃竟是这样喜欢黛玉,偏自己叫人看轻了去。

    一时有嬷嬷来报,外头几个世家的姑娘到府上了,要来给老太妃拜寿。

    北静太妃依次让她们进来,南安太妃和西宁王妃皆是留意着几个大家闺秀。如今林氏已然是水家相中的,她们自是退而求其次了,心中不免扼腕叹息。

    林黛玉身份家世样样不差,且家中清白,德行官声家世兼具,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样好的姑娘,可惜自己没这福气。

    所谓良莠参差,非得有个极优秀的人在前头站着,才能较出个高低长短来。如今她们见了黛玉,自是再无旁人。

    那薛宝钗的确不错,可若是为妇,是绝不在人选里头。凭她貌若西施,才比卓文君,究竟上不得台面做不得夫人王妃的。贾府的几个女孩子倒是个个秀气,却也仅此而已,再者庶出的虽养在老太太身边,和嫡出的相比还是矮了一头,且年纪又小,再等等无妨。

    如今江南甄家奉旨入京,今日能看的除了黛玉,就剩甄家二小姐了。

    甄氏年方十四,模样也是清秀,因父兄得力,她这身份也是水涨船高。去年又有甄家大小姐中选入宫,封了贞嫔,连带着二小姐的婚事也是众人瞩目。

    倘若贞嫔得势生了皇子公主的,那甄家可谓是如日中天,荣宠无边了。

    甄嘉卉一进门就看到了贾母身边的黛玉,屋子里还聚了好些闺秀姑娘,她含笑上前,盈盈一拜,道:“嘉卉来晚了,给太妃拜寿,祝太妃延年益寿,青春永驻。”

    王妃夫人们也均是眼前一亮,所谓日月同天,棋逢对手,说的就是黛玉和嘉卉了。

    这世上还真有这样巧的事,若非黛玉小了两岁,嘉卉只怕要落了下风。

    “听贞嫔娘娘提起家中有一嫡亲妹妹,年小却出色,今日一见,才觉传言不假。”南安太妃点头,自是喜上心头,又问:“家中可定了亲事?”

    甄嘉卉含笑站在原地,摇摇头,乖巧道:“爹和哥哥常说再留我两年,大姐入宫去了,我定要替姐姐多侍奉父母几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