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知道贾母吩咐他一块儿来的用意,便将这几日家中整理的账册及妻子的嫁妆册子,一一交与他料理。
晚间黛玉形单影只坐在厅里用饭,想起贾府里热闹的情景,只觉越发孤寂。
雪雁一旁伺候着,便想着说点什么戳破这寂静,道:“今日这大夫看着眼生,医术却是极好,听几个姨娘说,老爷今日多用了半碗粥羹,如此下去,定能渐好起来。”
黛玉只是浅浅一笑,倒想起紫鹃来,道:“你跟着她,也学得哄人开心了。”
雪雁见黛玉笑了,只说:“姑娘肯笑一笑,雪雁什么都肯学。”
这厢稍稍纾解,另一处却是愁眉不展。
林府别苑里,王太医回了话,得了封赏,便回西厢房去歇息。
那王太医看过林如海,已是油尽灯枯回天乏术了,只是分明初时是小症候,偏偏拖至不治之症,难免叫人起疑。
王太医也是宫里的老人,一生见过不少风浪,猜想这里头的厉害,便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拜帖送进去了吗?”水溶问道。
昨日送进去了,前头管事的老伯染了风寒病故了,如今是姨娘当家,也不知是否递到老大人跟前。”
“不等了,”水溶道:“明日我亲去拜会他。”
林如海不想水溶亲自来了,好在今日他精神尚可,应对也自如些。
贾琏往外头庄子上去,也不在府中。昨日林姑老爷好歹熬过来,他便让管事支走了亲眷同僚,四处一时冷清。
因林如海卧病,书童只得抬了一张椅子给北静王,两人便在卧室里相见。
一阵寒暄过后,水溶直奔主题,说:“论理,儿女亲事我本不该过问,只是宫里走了几趟没个准信,故而亲自来讨这门亲事,林大人莫怪。”
林如海只觉哭笑不得,想水溶这般出身门第,想要什么样的夫人没有,却对玉儿这般执着,便问:“我这女儿虽有几分才情,哪里值得王爷亲自开口求了,王爷不怕来日惹出什么笑话。”
“大约是一见钟情,想将来是能细水长流相依相伴的。”水溶又说:“林姑娘好不好,细说不出来许多,但小王素来只爱慕心仪之人,她便是不好,在我这里都是最好的。”
他自是能体察水溶一番真心,却不至于因几句空口五品的话允了亲事,又说:“玉儿这性子若是再改改就好了。”
水溶明白林如海的担忧,便说:“家里人口简单,旁的亲戚也不大走动,玉儿只做自己就是,旁人不会计较,但求大人成全了,将来我定不负她。”
“我不是长寿之人,今日便是允了,难保日后变故。”林如海又说:“你是知道的,一纸婚约,束缚不了什么。”
“大人若是允了,小王自有法子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