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鸟,是人。

    隔着此段距离,许垂露这双眼睛该是神鬼莫辨、人畜不分的,她也的确看不清对方的相貌,但她知道来的是萧放刀。

    没办法,那块飘在她肩头的反常识扇形图举世无双,比她脑袋上天下第一的熠熠光环还要醒目。

    她的黑色斗篷似一片翻飞的鸟羽——毛毡厚重,却抵不过狂肆内力的摧拉和呼啸朔风的飖拽,可怜兮兮地上下飘沓。

    斗篷的主人无声而精准地落在她身前,很像黑山老妖挑选好了在雪山孤身赶路的柔弱书生作为猎物,下一刻就要张口吸取她的魂魄。

    “……”

    许垂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抖,总之她就是抖了。

    萧放刀的目光落在她背后的包袱上,然后伸手解结、撤去重物,解放了她的肩背。这套动作粗鲁些便像劫匪,温柔些又似仆从,而由她做来却既不莽撞也不亲昵,反有几分理直气壮的从容。

    她将斗篷解下,系上了包袱。

    许垂露有点恍惚:她是要帮我背包?

    为了显示礼尚往来的友好,许垂露主动去接那块黑沉的绒布,打算帮她分担一点,她轻轻扯了一下斗篷的边角,但没扯动。

    ……嗯,挺尴尬。

    萧放刀瞟她一眼,将搭在左臂的斗篷抖开了。

    许垂露眼前顿时一暗,黑乎乎的绒毛糊住了她的头脸,那布料刚好够把她从头到脚罩个严实。

    好像强盗打人之前都会像这样把对方的头蒙住。

    许垂露不敢动了。

    被动,就会挨打,虽然没有挨打,但是被萧放刀这一抱,胜似挨打。

    她如一块巨石、一段树干被对方两手托起,如果没有这片斗篷,大概很像公主抱的姿势,但是在这黑布的包裹之下,许垂露确定,旁人必会以为萧放刀抱着的是一具尸体。

    虽然许垂露不想被当成尸体,但她更怕因惹怒萧放刀而被扔下山。

    萧放刀的臂力和轻功自然无可置疑,而她还是略紧张地就近攥住了她的衣领——因为没那个胆量抱脖子。

    贴着对方的胸口,她骇然发现她的心跳和呼吸实在太过平稳,在这样的行速下,竟没有丝毫紊乱的迹象,换作自己,恐怕连睡着时都不会如此湛静。

    “见过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