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穿着干干净净的长袍,去读书人聚集的茶馆喝茶,跟那些书生指点江山意气风发,实际上没赚过一文钱,除了花钱,就是花钱。
偏偏她娘也是宠着她爹的,早起晚睡,累了病了硬撑着,攒下来的钱养着她爹。
最后久病成疾,一下子就没了。
那时候起,李招娣就成了没娘疼的可怜人。
没了家里顶梁柱,李秀才也不懂照顾自己,李招娣年纪还小,家里乱成一团,就有好心人给李秀才介绍了有钱的寡妇王氏,王氏带着嫁妆进来,让李秀才日子好过了一点。
给李秀才生了一个大胖儿子,李秀才突然就找到了自己活着的意义,有了新人忘了故人,没多久就把亡妻抛在脑后,一起抛在脑后的还有亡妻留下的女儿。
李招娣的娘陪嫁的床,此时被王氏睡了。
李招娣的屋子也被弟弟住进去,她被安排在放杂物的茅草屋,最开始的时候,茅草屋屋顶是漏的,每次下雨,外头大雨里面下小雨,雨点就打在屋里的泥地上,李招娣跑出茅草房,去亲爹屋外,想敲门让亲爹放自己进去,却听到王氏在哄自己的儿子睡觉,平日里对她没好脸色的王氏,对自己的儿子轻声细语,给了无限柔情。
李招娣踩着水回屋,裹着一床湿漉漉的被子,整夜整夜地睡不着。
后来是李招娣一点点收拾出一个勉强能挡风遮雨的小家,她算是对亲爹没指望了以后,想法就跟以前不一样了,小小年纪,满脑子想着怎么赚钱,怎么从抠门的王氏手里抠出铜板,日子过得也算是有滋有味。
那日,她又采了一篮子的药材,送去给大夫。
大夫罕见的在大白天的让伙计关了门,李招娣听到门里有说话声,侧着脑袋,想从门缝里看清楚里面是什么情况,只见门被人从里头打开,大夫带着促狭的笑意,说:“小丫头,你再偷窥,可是要被抓进衙门里去的。”
“你看到我在看,我也知道你在看我在看,那就说明不是偷窥,我是光明正大地看。”李招娣仰着头,理直气壮,半点不心虚。
“罢了罢了,不和你争辩,今天小老儿心情好,你也进来,你算是脚长,刚好家里有客人来,你也跟来了,来吃碗酒酿红糖鸡蛋再走。”说着,大夫让李招娣进屋。
在门口就听到屋子里有说话声,所以李招娣猜测是客人来了,能让大夫拿出酒酿红糖鸡蛋招待的,不是远亲就是贵客。
大夫一家人都在,李招娣这个外人被放进房间,也得到了用干净完整的碗盛的酒酿红糖鸡蛋,李招娣不想吃的那么狼狈,低着头,一口一口品尝着对她来说已经几年没吃过的好东西,吃的有些狼狈,已经是她小心翼翼的结果了。
她竖起耳朵在听大夫和客人说话。
大夫的客人,是一个年级晒微有些大的妇人,是李招娣从没见过的那种贵人,身板挺直,说话轻柔,头发梳地整整齐齐,抹了发油,簪子还镶嵌了一粒粒小米珠。
气质端庄,脸颊白嫩嫩滑溜溜的,猜不出年纪。
但是连大夫都要管她叫姑姑,应该是不年轻的样子。
她听那对话,大概猜出了这个贵人的来历。
那人是大夫的姑姑,年轻的时候家里穷,掀不开锅,她就跟着老乡去了宫里当宫女,当宫女算是一份有保障的工作,每年还能捎点钱回家,她和大夫最亲,后来也帮了大夫一把,让大夫读书识字,才有了大夫如今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