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城初秋的天气还有些微微热,白衣的江逸拖着行李箱,站在晋城市中心的老弄堂里一座法式小洋房的门前。
这座洋楼看起来有些年纪了,灰白色的门头上写着两个“逸园”,门前写着一道对联,黄金满地,近香远逸。
园子里种满了桂花树,秋天丹桂飘香,江逸是从这百米远的巷子口寻着香味,找着这黄金铺地的园子。
园子里的桂花开得极盛,江逸敲门里面并没有人应,只听见里面银铃般的笑声。
江逸探着身子往里头望,他想念了很久的女孩,正光着脚丫在园子里最高桂花树枝桠上,欢呼雀跃着。
随着她的跳跃,满天的黄色的小花骨朵飞舞了起来,如雪花般飘洒着,湛奇如精灵般在花雪间舞蹈,一颦一笑间都那么无邪可爱,她轻盈的身姿在枝桠上一转,漫天的花骨朵落在她的身边,如梦似幻的画面,在站在门口的江逸都看呆了。
“大小姐,您下来,树上太危险。”老佣人周妈的话打断了江逸的思绪,她满脸焦急,湛奇的小脚每蹦哒一下,她那老脸就变白一点,头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高举着苍老的双手,生怕湛奇一个不小心从这树上掉下来。
“周妈,树上多好玩,你说你要退休,还管我什么死活。反正我从小就没人要。让我自生自灭吧。”湛奇还故意放开了一只抓树枝的手冲周妈做鬼脸,单手在树上晃荡。
这身子一晃,差点就掉下来了。周妈吓地瘫倒在地上。
湛奇反倒乐得哈哈大笑,抓住树枝吐舌头。
周妈瘫在地上,一边哭一边指着湛奇骂道:“我的祖宗,您要是有三长两短,我百年之后见了老太爷和老夫人怎么向他们交待。我周绣菊一辈子都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服侍湛家人,小姐您怎么就不能让我得个善终呢?”
周妈连哄带骗的演戏,想骗湛奇从树上下来。
树上的湛奇不但没下来,还在树上哇哇大哭了起来。
她哭得声泪俱下,表情楚楚可怜,她哽咽地说话,眼神却带着几分狡黠:“没人要我了!呜呜……连周妈都不要我了!为什么我这么可怜?爸爸妈妈离婚了,他们都不要我。今年过了都一大半了他们都没来看我。周妈……从小到大只有你最疼我,可是你为什么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呢?我哪里做错了……呜呜……我改……你不走了行吗?”
湛奇虽说是在演戏,但她这话,有七分真三分假,听得树下的周妈老泪纵横,一个劲地抹泪。
“小姐,我老了,上次体检医生说可能我……我伺候不了小姐了。您赶紧下来,我去给您做桂花糕。”周妈撇过脸把自己的泪痕擦干,转过身走向屋子。
“周妈医生说什么……为什么伺候不了我?”湛奇意识到周妈这次突然退休,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匆忙地下树追问。
“小姐听错了,我就是我老了,想回家享享清福。”周妈走得急,湛奇心里着急想问个明白,本来这上树下树如履平地的她,冷不丁脚底一滑,嘴里发出一声惨叫。
“小姐。”听到湛奇的叫声,周妈闻声奔了过来,然而实在太远,她眼看着湛奇伴着这漫天金黄,翩然而下。
湛奇吓得紧闭着眼睛,默默安慰自己:“不太高摔不死,就疼点没事。”
她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人稳稳地接住了她。
“小姨?”陌生的少年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