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昨日在周易洛府中和沈渊相见之前，程笙已和他将近十几天不曾见面。程笙前几日有意晾着沈渊，沈渊索性买通了尚书府里的丫鬟，让丫鬟每日偷偷往她屋里送些小玩意。
绿腰布庄的苏绣，石珏阁的白玉簪，柒家新出的胭脂，还有集市上诸如桂花糕之类的各色零嘴，是哄女人的常见招数，程笙一瞧便知道是陈铭辞教给他的。
但他偶尔也会送她一幅丹青山水，画中女子人影绰绰约约，虽只有一个背影，那身衣裳的样式却是她曾经穿过的。有时还会送她一些山间野果，和路边采的不知名小花。
虽然每次送礼的人都没留名，不过程笙不用猜都知道是谁。连路边好看的小花都忍不住和她分享的纯粹心性，大概只有那个青涩的少年人才会拥有了。
之前沈渊还送了一盒松子百合酥，程笙一尝便知道是鹿意街嘉盛堂老板娘的手笔。嘉盛堂的糕点最近都是学徒来做，那位老板娘鲜少亲自下厨，何况松子百合酥的做法又过于繁琐。也不知道沈渊是如何说服老板娘做出一盒只为哄姑娘家开心的松子百合酥的。
今日也是如此，沈渊领着她一家家铺子走过去，程笙多瞧一眼的，他必定抢着掏钱。
沈渊以往从不会显摆自己的家底，但在程笙面前，他总是有意无意露出钱袋子里足以买下整条街的银票，跟开屏的孔雀炫耀自己漂亮的羽毛一般。
他好像只是在她面前，太爱面子了。
要是其他人做出这样的举动，程笙只会觉得俗不可耐，可沈渊这样大大方方做出来，反倒认真郑重地让她想笑。
一家铺子卖的面纱质地还算轻盈，程笙多看了几眼，沈渊便为她买了下来，扭扭捏捏递给她。程笙索性戴上了面纱，漂亮的眉眼便隐在纱里，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沈渊霎时有些后悔为她买下这面纱，唇线紧绷，隐隐泄露出几分不满。面纱一点都不好，挡住她漂亮的眼睛了。
程笙对此一无所知，往前走了几步，质地轻盈的面纱随风轻轻晃动，只隐隐约约露出她一截小巧的下巴和艳红的唇。
沈渊实在忍不住，抬手摘掉了她的面纱。
陡然亮起的视野让程笙下意识眨了眨眼睛，小扇子一般的长睫颤了颤，困惑地望着他：“怎么了？不想让我戴着吗？”
沈渊没说话，算是默认。
少年人想一出是一出，程笙倒也不计较，继续漫无目地往前走，路过一个拐角时，恰好遇见了匆忙赶来的孟盛浔。
孟盛浔欣喜欢快地一路小跑到程笙跟前，刚想和她打声招呼，却看见了她身侧的沈渊。
明明他们早已分道扬镳各奔东西，但看见她和别人在一起，孟盛浔还是有种被她背叛的感觉。
孟盛浔恨恨咬了咬牙，硬生生忍下不快，收敛了过于外放的情绪，温顺地改了称呼：“沈公子，程小姐。”
沈渊对二人的纠结过往一概不知，兴冲冲向程笙介绍：“程小姐，说起来孟公子也算是你的恩人了，昨日便是他跑来府中告知我你被周易络掳走了。”
碍着沈渊在跟前，程笙不好发作，装模作样道谢：“那还真是谢谢这位孟公子了。”
程笙故意咬重“孟公子”这三个字，阴阳怪气地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