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心上人面前应对这样尴尬的场面并不在沈渊的知识范围内,不过他并没有为难太久,程笙已笑着为他解围:“沈公子本就是带我去沈府取画,方才瞧见摊铺上卖的平安符绣纹精美,便停下来挑了一会儿。”
好友笑着说道:“白竹先生和沈老爷子是故交,沈兄这一手笔走龙蛇的颜楷,就是白竹先生亲手教的。”
“怪不得沈公子下笔如有神,原来是得了白竹先生真传。”
程笙说罢似笑非笑看了沈渊一眼,惹得沈渊越发心虚。
他也不是有意骗她,只是二人尚未定亲没名没分的,若是时常约程小姐出来见面,总归是僭越了些。沈渊需要一个和她见面的理由,所以才诱骗她出府寻字画。
但欺骗终归是欺骗,沈渊瞧见佳人柳眉微蹙,心下登时忐忑起来。
何桥渡年少时是沈渊的同窗旧友,此刻便兴致勃勃和他叙起旧来。奈何沈渊心思不在旧友上,何桥渡说话他也是下意识接话,心思全然扑在一旁的美人上面。
何桥渡敏锐地察觉到沈渊的心不在焉。
何桥渡年少时是沈渊的同窗旧友,两个人虽算不上是知己好友,但读书时来往也不算少,因此对沈渊也算是有几分了解。何桥渡在人前衣冠齐楚,人后怎么舒服怎么来,能躺着就绝不坐着,懒得像个没骨头的。
沈渊和他不同,无论什么时候都得体的像是在出席什么正式场合,温和有礼的脾气丝毫没有世家子弟的跋扈,良好的教养让他遇到什么紧急状况都不会惊慌失措。此刻的沈渊依旧不失风度,只是那从来儒雅从容的表情此刻不自然地紧绷着。
沈渊看这位姑娘的眼神怪怪的,好像很想看她,又不好意思直视她。那紫衣姑娘看向他时,他便悄悄把眼神挪到一边去了。
这样羞窘的沈渊,何桥渡还是第一次见,一时间竟觉得有些新鲜。
“敢问这位姑娘是谁家的小姐?”
沈渊可这才回过神,把目光定在程笙的侧脸上,温声回道:“是吏部尚书府的三小姐。”
音调温柔的都快让何桥渡不认识沈渊了。
吏部尚书府的三小姐,何桥渡倒也有所耳闻。尚书大人原本把她许给了周太傅的小儿子,板上钉钉的亲事不知为何竟又悔了亲,原来是攀上了沈家这棵大树。
何桥渡心里正胡思乱想着,又听见沈渊开口说道:“何公子神色匆匆,可有什么急事?方才只顾着叙旧了,可别耽误了何公子的要事。”
就算何桥渡再迟钝,也明白沈渊对眼前这位紫衣姑娘相当上心,话里话外已经有几分赶他走的意思了。他识趣地向沈渊告别,不再打扰二人独处。
待何桥渡走远了,沈渊眼巴巴向她解释道:“我不是有意诓骗你的。”
程笙扭过脸不肯看他:“我实在不明白,沈公子既与白竹先生是故交,为何还要大费周章骗我出来寻白竹先生的字画。沈公子若不愿给直说便是,何必跟我兜圈子。”
“带你出来寻字画只是一个和你见面的借口,”沈渊尴尬地顿了一顿,小声说道,“我只是突然,特别想见你。”
他小心翼翼地眨了眨眼睛,漂亮的琥珀色眼瞳清亮而无辜,像某种喜欢在草地上翻滚的小动物一般,露出圆滚滚的肚皮讨好她,试探着想要将毛绒绒的爪子递到她的手里。没有人能狠下心怪罪这样一双眼睛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