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辞一席话看似无意,却勾起了那一夜的往事,让沈渊默默红了耳尖。

    程笙自然也看到了沈渊面红耳赤的羞赧模样,暗暗打起了几分小心思。

    程笙虽不了解沈渊,但陈铭辞的出身倒是了解一二。陈铭辞是当朝大将军的嫡子,能和他推心置腹谈笑风生的,也必定是非富即贵的世家子弟。况且那一夜她无意中瞥见的那块玉佩,是由闽南进贡给皇室的上好翡翠玉,绝非小门小户能佩戴得起的。京城中官宦人家并无沈氏,想来想去,沈渊很可能是当今京城首富沈家的独子。

    程笙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京中已陆续有人家前来提亲,都一一被父亲回绝了。她在家中并不受宠,说不定会像二姐姐程茗一样,成为父亲政局上的筹码,嫁给一个奄奄一息的病秧子守活寡。如此一来,还不如自己先找一个靠山,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用男人来抬高身份,是最走投无路的做法。程笙也不是有意作践自己,在这个男人统治一切的世道里,女人给自己找个依靠无可厚非。

    今日酒宴后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程笙看得出来沈渊对她有几分好感,但人心难测说变就变,再次相见时别说残留的那份好感,就连沈渊还记不记得她,都是个未知数。机不可失,她今日必须趁热打铁一鼓作气,争取和他再进一步。

    宴会还在继续,沈渊自始至终僵硬得像块木头,但好在陈铭辞是个自来熟的性子,气氛还算融洽。程笙秉持着名门闺秀应有的温婉姿态,礼貌而疏离,既不会让人觉得失了礼数,也不会让人觉得轻浮。

    但时不时的,程笙有意向沈渊投去哀怨目光,可怜得让人心碎。

    美人蹙眉,总是惹人怜惜的。沈渊没怎么和女人接触过,只隐隐觉得不对劲,想开口询问时,程笙却偏过头去不欲多言。沈渊只能看见少女面带愁容的侧脸,愈发引人遐思。

    不知不觉宴会已接近尾声,已经有几人三三两两结伴回去了。

    陈铭辞笑吟吟道:“天色渐晚,在下也该回府了。”

    “我……”

    沈渊话未说完,被陈铭辞毫不留情打断:“你再陪一陪程小姐,我先走一步。”

    陈铭辞说罢朝沈渊使了个眼色,哼着不成曲子的小调走了,只留下一对璧人面面相觑。

    沈渊暗恨自己笨嘴拙舌,正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对面的少女站起身来,朝他端端正正行了个礼,恭恭敬敬:

    “日后再也见不到了,但沈公子那日仗义相助,小女子一直铭记在心。小女子微不足道,惟愿公子日后平安喜乐,诸事顺遂。”

    这个礼着实太过郑重,让沈渊有些受宠若惊。但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一些不太妥当的字眼,暗暗皱了皱眉。

    她为什么说,日后再也见不到了?

    沈渊还没明白话中涵义,程笙已袅袅婷婷走了。

    少女似乎还有些踌躇,迈出几步又顿住,回头看了他一眼,眼里含着泪。

    这下就算沈渊再迟钝,也知晓少女确实有什么苦衷了。

    程笙故意走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路,慢悠悠迈向瑶音湖,余光警惕地打量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