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一听谢染声音冷冽，便知他动了火气，连忙将话收住，过了一会儿他见谢染脸色绯红，又道，“我现在就去请大夫来！”
谢染叹了口气，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不要去。”
“为何？”墨竹见他声音嘶哑，心内仍自着急，“都这样了，还不去请大夫？”
谢染只在心里想着，若是兴师动众地请了大夫来，老王妃又会知道，到时候势必免不了一场闹腾。再将荒草园里的事情牵扯出来，肯定又会有一场折腾。
“不是什么大事，我睡一觉便好。”
谢染踏进自己的院子里，早已经有丫鬟走上来要替他换衣服，全被他赶了出去。屋里早已备下一桶热气腾腾的水，谢染匆匆洗完后，便上了床榻合衣睡去。
墨竹心里焦急，却是无可奈何，见谢染进了屋子，便垂头丧气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叹气。走到拐角处，却冷不防撞上一个明黄色的身影。
墨竹抬起头一看，赶紧低下头给甄如兰行礼，还暗自瞥了一眼甄如兰的神色，不知方才的话被她听进去多少。
更何况他还牵扯到了甄三小姐，连林姑娘也一同在内。一想到这里，墨竹便忍不住要抽自己的嘴。
他偷偷觑着甄如兰的神色，却见她神态自若，并不十分惊讶，微微点了个头就走过去了。甄如兰才来府中不久，墨竹还摸不透她的脾气，一时间不敢得罪她。
墨竹只好安慰自己说，甄三小姐只是恰巧路过，方才的话也没有听到多少。他又往外头走，不多时，就将这事忘了。
***
谢染起初还只是额间滚烫，脑海昏沉，以为睡一觉便能恢复。没想到身上愈发燥热起来，五脏六腑都一齐胀痛，好似魂魄都被撕扯起来。
他的意识也渐趋破散，化作一颗颗破碎的水珠，流散而去。
等到脑海几近干涸，乾坤颠倒之间，谢染突然被拉扯进一段记忆之中。
那是远在他成为流云星君之前的岁月。
流云星君不是一开始就是流云星君的，虽然这世间，有些灵物确实是天生地养而成，可他不是。
他本是大荒山流云峰上的一个小道士，不过是负责些烧香燃灯、洒扫庭除的事务。那时他的祖师精通三教，无意中悟了长生妙法，已经飞升成神。入了流云峰的小道士们，自然也想着一日也能长生不老，谢染也不例外。
可是他才上流云峰不久，只是听师父们参禅打坐，看经念佛，自己也只是在门外跟着修行，与众位扫地师兄一起，讲经论道，习字焚香。
因流云峰上的道观是面向诸生红尘，自然人烟滚滚，不少凡人也上山来求签，期望大荒显灵，能给众生指明一条真路。
那时他常常见一个女子也跟着上山来，不过二八的妙龄，皓齿星眸，花颜月貌。她身穿一件黛色衣裙，好似轻云出岫，比之神妃仙子也不遑多让。
这女子上了山，也不随众人求签，只是跪坐在月华真君的殿里，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