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高升
我们都爱着爱米,她是臭水街上最美丽的女孩子,她玲珑小巧,手腕纤细优美,人人说她如贵族小姐一样安静,甚至带着一些上等的从容和优雅。
正如她出生时就被赋予的含义一样,她是被宠爱着的,被所有人宠爱着的。
黑理恩想为爱米做些什么,他和爱米住的很近,两家人住的木屋几乎是门挨着门,窗挨着窗,每日早晨起来,他几乎能看到爱米家的浅蓝色窗帘晃动。
他的梦境也随着晃动,黑理恩总是幻想一些场景,梦里有灿烂的到过分虚假的阳光,有柔软的好像白雾一样的空气,他和爱米坐在草坪上,欲滴的翠色让他们也染上一身青葱。
他抬起手,给爱米戴上花环。
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但是记得爱米的笑容很美丽。
等梦醒来的时候,黑理恩打算为爱米做些什么。
他的床铺是几块木板搭的,稍微一晃动就咯吱咯吱乱响,几步路远的母亲正围着煤炉做饭,滚烫熏臭的煤烟顺着铁皮管散到屋外去。母亲听到动静,大骂:“还在床上赖着干什么!不知道过来帮我!养你还不如养个死人!”
黑理恩兴致缺缺,他还没从梦境里挣脱,像个幽魂僵尸一样蹭到煤炉边,脸没洗,眼屎粘在眼角,他瞅了瞅,拿起铲子往锅里端了两下,然后看着火,又端起铁锅往煤炉里添碳,一旁正准备洗衣服的母亲看见,红通通地手在黑理恩的胳膊上拧了一下。
“加这么一大块煤!你是真看不见是吧?”
疼的黑理恩龇牙咧嘴。
母亲边抱怨边端起装满衣服的木盆,下了楼梯,吭哧吭哧开始干活,一件脏衣服三毛,她手里舀过一盆盆凉水,两只通红的手洗洗刷刷,两只耳朵也不闲着,竖着来,盯着黑理恩:“你别偷懒啊,我在下面听着呢。”
“哎——”
黑理恩有气无力应了一声,他看着菜温得差不多,找了个饭盒装上,和母亲招呼一声翻身就跳下楼梯,气的母亲在后面大喊让他别把饭盒翻了。
才翻不了呢,黑理恩心想这活他不知道干了多少次,几乎是飞一样,不用几分钟黑理恩就来了父亲和哥哥工作的矿场,他熟门熟路从一群黑漆漆的人中找到两个煤球,父亲和哥哥接过饭,直接扒开盒子,在上面留下两个黑漆漆的煤印。
刚吃没几口,父亲看了一眼黑理恩:“七岁了?”
黑理恩说:“九岁。”
父亲嘴里含着饭,应了一声:“该干活了,我给你找了个矿场上的活计,你明天来报道。”
黑理恩急了:“我不想干!”猛地被哥哥打了脑袋,哥哥横眉竖目:“□□崽子事儿还挺多,你不干活,你干啥?”
他们这边有句俗话,一开始在矿场干活,一辈子都在矿场干活,黑理恩年纪还小,暂时挖不了煤,但是他可以运煤。
这边的矿洞都是竖直着,直上直下一条麻绳,人走方便,煤不好运,就让年纪小的孩子背着煤筐,一条腿套在打了个结的麻绳圈里,另一条腿卷着,然后顺着麻绳上上下下运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