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来看。”迟翌面容无喜无悲,只是眼眸沉沉,看不明其中情愫翻滚。
“解药我给你一半,便是定金,成功之后给你另一半。”迟翌对一旁的侍从点头示意,侍从便取出药盒递给花棹。
花棹接过药盒,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两粒,花棹强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先将这粒解药的其中一颗送入了花妙的口中。
迟翌定定看着她,说道:“你可知道,你坚持不了多久,放血放多了,你也有性命之虞,毒的时间长了,你的五脏脉络皆会受损。”
她气若游丝,指尖上的鲜血已经凝结,毫不犹豫又将另一手指用利刃滑破,大概是破釜沉舟,力气过了,血珠淅淅沥沥地滴落下来,触目惊心。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花棹才抬头来回答:“我知道。”她又顿了顿,“我只有她一个朋友。”她又从怀中拿出玉佩,“之前从你卧室偷来的玉佩,我借花献佛给了钱掌柜,现在物归原主。”
“沾了血的玉已经脏了。”迟翌毫不客气地拒绝,眉宇间似乎有不耐之色。
花棹又毫不在意地将玉塞入怀中:“不知道迟大盟主什么时候和我商议极乐城之行,我好做个准备。”
“我自会派手下的人来和你商议。但是在去做任务之前,你需要接受在北望盟为期一个月的集训。如果不过关,我会取消你去极乐城的任务。”迟翌的目光冷酷地看着她,她眼中恍惚,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北望盟盟主本来的模样。
她面上仍旧笑意未减,然而额头细细的汗珠已经顺着睫毛留到了眼睛里,她抬手将汗水摸去,姿容不雅又粗鲁,面上更是沾染了血水,变得狰狞可怖起来。
花棹的笑容一直保持到她实在忍不住闭上眼睛的时候,恍惚中,她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一直默不作声地在凝视着她。
她迷迷糊糊的在想,大概是花妙醒了,要带她离开,便有些傻气地把手伸在空中,道:“阿妙,赶紧把我抬回去——”
她伸在半空中的手只抓住了一角衣袍,质感细腻丝滑,是上等的云锦,产量稀少,专供天潢贵胄。衣服的主人鬼使神差地似乎要抚向她的沾着血渍的面容,尚未触及,那只手已然猝然放开。
空荡荡的凤兮小筑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秋风徐徐吹过,仿佛遗世独立于整个热闹喧腾的天欲楼。
一个瘸着腿,瞎了一只眼睛的老人不知道从哪里缓缓走出来,在迟翌身边站得笔直,恭敬地说道:“这里都干净了,发生的一切都不会透露出去。”
迟翌从沉思中缓缓抬起头来,问道:“还没有河清送来的消息吗?”
“仍旧没有消息。”老人道:“河清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少主不必过忧。”
迟翌目光微漾,似乎想到了什么,“花家的动作,全部调查清楚了吗?”
老人脸上的笑意一扫而尽,换上了一副恭敬谦卑的神情,然后把怀中的封好的密件递送了上去,里面装着北望盟能够调查到的和花家有关的江湖朝堂之事,严谨有序有考据,重点特例标注。
迟翌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将密件封口隔开,大约翻看了半个时辰之后便递交给老人,老人依照往常一样用手中的内力将纸张化成齑粉,随风一吹便在这个世间再也消失不见。
老人见迟翌的目光凝重,道:“少主,需要开始吗?”
“过段时间吧——”迟翌道:“不要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