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远洲素来直言直语恣意惯了,发牢骚是有的,脾气躁的时候少不得要在她面前骂几句大理寺那群老东西不是人,却从未亏待过她,在内,东院只有她一个女主人,凡事依她的意思,在外,她一个罪臣之女的身份,却无人敢指点轻视。

    在尚书府这段时日,是沈言卿小半生最美好安虞的,也是最痛苦折磨的。

    她哪里敢若无其事的受了他们的好,又怎么能在江都城苟且过着安虞时日,却不顾还在扬州城受苦受累的父亲母亲。

    没什么两全其美的计策,只能和离,她主动来,不要让尚书府为难。

    一年前是如此,一年后事情悉数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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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了,却发现她还停留在原地,想要上前,有顾忌,想要退后一步,有不甘。

    沈言卿喜欢沐远洲。

    还是沈家的大小姐时,有底气有自信,光明正大的喜欢,上学堂会给他带一份糕点,若有旁人问起,她就说这是我以后的夫君呀。

    后来一朝跌入泥潭,小心翼翼的迎合,上天待她不薄,既落魄至此,还有人愿为她不辞辛劳,既是欢喜雀跃的,又是害怕的。

    好怕他有一日会不耐烦,会厌烦了她和她身后的烂摊子。

    思及往事,沈言卿的眼泪掉得越发多,一连串的泪珠子沁到了沐远洲的颈窝,凉凉的,搅得他心绪乱了。

    这是和离以后,她第二次在他跟前掉眼泪。以前也哭,躲在被子里哭。

    沐远洲拍了拍沈言卿的背,“别把嘴咬坏了。”

    话音落下,便听得一声短促的,似失控的抽泣声。

    他把人推开些,捏起她下巴抬高,果然瞧见被咬得发白的唇,心中泛起被针扎了一般的疼意。

    沐远洲伸手给她抹眼泪,“想哭就哭呗,从小到大我也不是头一次见你哭,在我跟前还逞什么强?弄得老子真不是个东西。”

    沈言卿泪眼朦胧的摇头,想说不是,是她一时失控,殊不知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简直叫沐远洲头皮发麻,磨得他心痒痒。

    活像是床笫上被他欺负得哭成这模样,嗓子喊哑了,就含着泪冲他摇头,搂着他脖子喃喃不要了……

    勾人得紧。

    他荤了三年,又素了一年,眼下着实难熬。

    “好了好了,不准哭了!”沐远洲道,“那个什么三姨娘和五姨娘,等着,明日搬好家才给你教训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