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燕平原一再解释,钟荀与他的父母、妹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青桐还是感觉很不舒服。她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经过艰难抉择后,她披上衣服,打算去跟燕平原好好谈谈。

    帐外月色如水,燕平原的帐帘处透出一丝亮光,他一定是在处理军务吧,青桐心中暗道,今日收军回寨,他一直陪着自己,只有趁自己睡了才抓紧办理军中的事情,唉,真不该去打扰他。

    青桐决定不去谈了,转头准备回去,却听到有脚步声逐渐靠近,接着就看到一条白色身影迅速潜入了燕平原帐中。

    那不是钟荀吗?他明明刚用过晚膳就呼呼大睡了,怎么此时又起来了?

    青桐裹紧衣服,悄悄挪到燕平原帐边,正听见燕平原问道,“可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放只鸽子不就完了?”

    钟荀压低声音道,“事关重大,鸽子不行。”又继续压低了声音,道,“我查到一个人,他可能知道当年的内情。”

    “谁?”

    “圣上的第一个内务总管。”

    “吴总管?他不是病逝了吗?”燕平原疑道。

    “不,在那之前,还有一个甄总管,”钟荀神色严肃,继续道,“这位甄总管本是先朝末帝的内侍总管,圣上登基称帝后,前朝后宫皆是百废待兴,这位甄总管乃是前朝老人,又诚心投降,圣上仍让他做了内侍总管,梳理后宫诸事。”

    燕平原眉头紧锁,似乎是在仔细回忆。

    “不用想了,你肯定没有见过,他在圣上身边只待了两个月不到。当日,先襄国公病逝狱中,他将此消息传禀过圣上后,当夜便不知所踪,十多年来再未出现过。据说,圣上曾暗中派杀手追杀过他,但都没有结果。”

    “追杀?”燕平原下意识地重复道,“为什么要追杀一个内侍?”

    “自然是因为他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而且,我听说——”钟荀把声音压制得比蚊蝇声还小,又把头凑到燕平原耳边。

    突然“哗啦”一声,帐帘被掀开了,燕平原和钟荀齐齐抬头,看着眼前那个瘦小的身影,她惨白的脸上布满了惊疑。

    “钟大哥,你听说了什么?”青桐三两步便到了钟荀跟前,一把抓住钟荀的衣袖。

    钟荀对青桐刚刚的瞬间移动表示难以置信,歪了头问燕平原,“她是不是学过武?”

    青桐几乎要哭出来,燕平原也嗔道,“别打岔,快说,你听说了什么?”

    钟荀不满地晃晃脑袋,继续道,“当日圣上去襄国公府赏花,虽带了些侍从,但皆未入府,贴身伴驾的只有两人,一位是这位甄总管,另一位就是时任御殿军统帅的令尊了。”

    见燕平原不语,钟荀继续说道,“次日凌晨,先襄国公以谋反之罪被捉拿下狱,与此同时,令尊奉旨前往夏州迎战羌兵,这旨意虽是密旨,可圣上颁旨之时身边必然有这位甄总管,这是祖宗规矩。”钟荀看了一眼青桐,解释道,“圣上颁旨,必得有国史院官员在场,以便于整理归档,即便是密旨,也得由圣上贴身之人先行记下,待涉密之事过了,再到国史院重新登载。当日,燕将军临危受命,连家都来不及回,极有可能是一出国公府就领了旨意,那时圣上身边,只有这位甄总管有资格听旨。”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三人静默了良久,似乎都在仔细消化钟荀刚刚所说的事情。

    “这么说,找到这位甄总管,就可以真相大白了?”青桐最先打破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