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
哪怕是在梦里,时玉依旧抿着唇,睡得不甚安稳。
室内很安静。
偶尔有细微的说话声响起。
声音徘徊在耳边,他眼睫颤了颤,终于从望不见头的黑暗中醒了过来。
入目是干净宽阔的病房。
大脑昏昏沉沉的,似乎看见了床边站着的两道人影。
说话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他困倦的闭上眼,再睁开时,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凤眸黑发,清冷矜贵。
男人正站在床头,垂眸看着他,眼神深沉幽暗,犹如即将掀起风暴的平静海面,又在一瞬间悄然掩去。
“……舅舅。”
没察觉到他的异样,时玉嗓子哑哑的,小声唤道。
他难受的蹙着眉,长睫被水汽濡湿,乌黑柔软的头发贴在雪白颊侧,模样可怜又漂亮,恹恹的问:“……我怎么了?”
“没怎么,”盛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低沉。
他俯身替时玉盖了下被子,动作罕见的温柔,半低下的身体离时玉很近,近的能从深邃漆黑的眼眸中倒映出少年柔软嫣红的唇瓣,“只是吃坏东西了。”
刚从昏睡中醒来的大脑十分迟钝。
没发现盛悬与自己之间过分近的距离,时玉嘴唇动了动,声音轻轻软软,唇瓣间吐出的气息带着身上特有的香甜:“……对不起。”
“嗯?”依旧没有起身,就着这个亲昵的过了分的姿势,盛悬从嗓子中沉沉的笑了一下,长臂好似不经意的揽在少年腰间,低声的问:“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懵懵懂懂的看着他,时玉在男人极其自然地姿势调整下,乖顺的倚进他怀里。
眼睛困倦的合上,少年像一只丝毫不知道危险降临的幼兔,对着几乎是明目张胆的彰显着自己阴暗面的猎人依赖道:“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盛悬抚着他的后背,力道轻柔,垂下的黑眸中却无一丝温情,充斥着冰冷阴鸷的戾气:“嗯,是有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