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平和打开水龙头,用热水搓了把脸,接过徐陶递过的毛巾用力擦干头发。
等她整理完仪容再回到客厅,徐陶坐在桌边正在喝汤,另一个座位上同样放着一碗热汤,明显是给她准备的,而空气中飘散着香气。
程平和想说不饿,但不知怎么就已经坐下了,默默端着碗一口一口喝得碗底朝天。她在杨家没吃多少菜,这会喝了碗肉汤,突然觉出了疲乏,很想趴在桌上睡一觉。
“我刚才给你哥发了信息,他一会来接你。”徐陶的话及时挡住了程平和的睡意。
程平和瞪大眼睛,忍不住问,“你们怎么样了?”
徐陶对她眨眨眼,“你觉得呢?”
程平和哑然,过了会嘀咕道,“谁知道你怎么想……”还没说完,乐东溜溜达达从楼上下来,程平和闭嘴拿起碗避进了厨房。她还没办法坦然面对乐东,总觉得他既可悲又可怕,想想他给徐陶招的麻烦。已经有无数人跟她讲过乐东年轻时干的那些事,赌,欠债,打老婆孩子,跟程忠国要不到钱就卖惨,还把孩子扔到程家。
程平和顺手把碗洗了,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动静,惊讶地发现这对父女聊的满有生活气息。在赵从周母亲的帮助下,乐东在一家做机械加工的小厂找到了一份工作做仓管。厂里想用他的残疾症,所以安排的活不累,主要是点数记账。
乐东向徐陶抱怨天气变化,旧伤口又痒又痛,年纪大了腰腿也不好。程平和一边觉得新奇,一边挺想替徐陶顶他几句,又没到七老八十好意思大发牢骚。但徐陶居然很有耐心地听着,还安慰他,让他实在不想做就辞职算了,“粗茶淡饭我总会供你的。”
乐东却说,“我看你漏子捅得比我的还大,不知道以后什么下场,到时没准是我给你送牢饭。”
程平和心口中猛跳,慢慢靠近客厅想听多些,但乐东又不说了,笑嘻嘻地问,“你跟老程那个傻儿子到底怎么样了?”
“我们一直是朋友。”
“朋友?”乐东嗤之以鼻,“你俩青梅竹马,现在年貌相当,说起来也算门当户对,别不好意思承认了。不过我听说小程脾气可不好,男人么,没当将军的时候什么都肯,等当了将军就不好说了。别以为他就比你爸强,他们家老程你又不是不认识,也不是好鸟……”
说程清和也算了,程忠国却是程平和最敬重的长辈,她心头怒起,出声怼道,“我大伯堂堂正正,从不背后说人坏话!”
“对啊,他不说人坏话,只是让人背锅。”乐东毫不在意,张口就来,“不躲里面听壁脚了?”
程平和一滞,脸轰的一下涨红了,一时间顾不得别的,大声质问道,“那你女儿呢?!藏头露尾进长原摸长原的底,那又算什么?我只是有样学样而已!”
她把而已两个字咬得重重的,乐东微微吃了惊,回过神却放肆地指着徐陶哈哈大笑,“以为小恩小惠就能打发别人?啊-看到了没有,你有那么多钱,帮我还个债又怎么了?没有我哪有你?”
徐陶看向程平和,却沉默不语。这种无形的压力让后者猛地扭过头,不敢跟她对视。程平和有些内疚,可又有三分痛快。说错了吗?徐陶在长原没落下任何纸质的、电子的踪迹,她是有备而来。
乐东边笑边抹眼角的眼泪,“学程忠国虚伪点,像赵刚,被他送进去了还毫无怨言。要不就狠点,为程家的人,不值得。”
徐陶没理他,倒是平心静气地对程平和说,“程清和费那么大力气也没能动元老们,被我这么搅和一下,有没有觉得好多了,至少能够看清一些人一些事。”
“不是!”程平和争道,“我们原本就挺好!”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