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认,还是不承认?
仲简略微思考了一下,短暂的时间里确实无法拎清承认不承认的利害。
她是惠帝的女儿,已经被册封的均安公主,如假包换的金枝玉叶,拥有着普天之下鲜有及的显赫身份。
她没什么好怕鱼从训的。
即使,他也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而来。
但是,仲简心里升腾着一股强烈的抵触之意。
看见琉璃宝塔时,仲简沾沾自喜、洋洋自得,发誓一定将鱼从训踩在脚底下。
听出竹帘后的所谓上人是鱼从训时,仲简暗暗冷笑,平静若水地想瞧他们玩什么把戏。
冲到竹帘后,揭穿鱼从训的把戏时,仲简心里却突然冒出复杂的情感。
她看见了鱼从训脸上的泪痕。
之前,仲简沉迷鱼从训,被鱼从训灌了迷魂汤似的满心都是鱼从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鱼从训的样貌生得实在俊朗。
会稽鱼从训,故乡故地河流交错纵横,鱼从训的脸庞像自小浸润在清水里那样柔润光滑,而他的鼻梁就如会稽山峭壁般直挺。
可最让人叹为观止的是鱼从训的眼睛,他明明出生在江南水乡,据说祖祖辈辈都在会稽生活,但鱼从训的眼睛却十分深邃,眼神也清明刚毅。
仲简自小就喜欢好看的,尤其是连她见了也不得不叹服的俊俏颜容。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仲简看得心碎,好像有一层浆糊倒进了脑子里,她的神智骤然混沌不清。仲简往前走了半步,靠近从训,道:“你怎么哭了,你为什么哭啊?”
仲简眼眶里瞬时盈满了泪,“从训,你为什么要哭啊?”
是谁弄哭了她的夫君从训,看她不狠狠收拾那不长眼的贼杀才。
“银铃儿……”从训拥住仲简,放声嚎啕,“我好想你,我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了。我以为你恨我恨得再也不想见到我……”
从训把仲简紧紧抱在自怀中,她的脑袋勉强能抵在他的肩膀上。
仲简感觉耳畔仿佛正在下一场倾盆大雨,震动着鼓膜,叫她猛然从混沌不清里惊醒。
她这是在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