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运气极好的,被坚固的承重墙保护在三角区中。

    但对于他们,更大的考验是时间——每分每秒,都是生命在流逝。

    网络上同样愁云笼罩,让人沮丧灰心悲哀的文字汇聚在一起,凝结成一层灰蒙蒙的雾气,淤积在每个人心头。

    “荆州,你还记得小时候带你回奶奶的老家吗?”页则谦突然问。

    “记不太清了。”顾荆州回答,不知为什么老爷子会突然说起这个。

    那是他初中的时候,是一个并不愉快的暑假。

    去的时候,他在车上哭晕了过去,回的时候,他又哭晕回来。

    只记得炎热的天气,没有空调的房间,只有一把老旧的风扇嘎吱嘎吱地摇着。

    他被逼着去敬老院唱戏,亮晶晶的行头被野孩子们弄脏,再加上临走前,他大哭一场,哭得撕心裂肺,把老爷子吓坏了,再也不敢带他回来。

    但是那个夏天,有冰冰凉凉的西瓜,有清澈蜿蜒的小河,有树上的知鸟,有田里的青蛙。

    虽然娇生惯养的他讨厌那里的人,但那些眼神,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不带着恭维,没有讨好,只有真诚的喜欢和厌恶。

    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喜欢上了直白的情绪,一眼能看到心底,没有虚伪和假意。

    老爷子叹了口气:“那里就是停州,你奶奶的老家。”

    顾荆州一愣,是啊,才从小县城回来的时候,谁跟他提他就跟谁急。家里人被他的架势吓到了,别说强迫他回去,连提也不敢。

    后来奶奶去世了,那里更成了他的禁区。

    这么多年,他竟然不知道,那座小县城叫什么名字。

    顾荆州眼睛酸了,又想起去世多年的奶奶。奶奶身体一直不好,身上总有一股药味,小时候他很不喜欢,但那个暑假,因为唱不好戏被爷爷打后,总有奶奶端来的甜甜的糖水。

    带着药香的糖水。

    比蜜还甜。

    奶奶总是摸着他的头发,一边安慰他,一边和他一起骂爷爷。然后带着他去田里玩,去捉蟋蟀,捉麻雀。

    顾荆州转头看着电视,屏幕中塌陷的城区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不知道那家敬老院,还在不在。这次地震中,有没有垮塌,里面的人是否安全。

    “哎,我这老头子,年纪越大泪腺越发达,把你也惹哭了。”页则谦说,“我和你爸都会给灾区捐款,没事的,相信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