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博然心事重重用完早餐,味同嚼蜡。他心里挂念着刚刚的事儿,甚至都没心情去逛书店,让店家用食盒装了些点心就回家了。
贵文和贵武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于是,由贵武驾车,贵文直接就溜去打听消息了。他觉得少爷的情绪和反应都不是很对,像是很在意这件事儿,所以也挺上心的。在这青杭镇住久了,加上又是温博然身边的小厮,跟着他从家里到书院,来来去去,贵文早就有了自己的门路和圈子。
找人问问,实在不行再想其他办法。毕竟刚刚那阵仗还挺大,应该并不难查问到。
一路胡思乱想,再顾不上路上的人潮汹涌,到家后,温博然下了马车,神情恍惚往里走。心里头想着事儿,自然就有些心不在焉的,等差点儿和来人撞上。
他看着眼前盯着自己看的中年男人,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红着脸给他爹请安,“爹爹见谅,孩儿想事儿入了神,恍惚中没发现是您在这儿呢。刚刚去酒楼带了些点心回来,爹爹一起去祖母的院子用些?”说着,很是抱歉地看着温老爷。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不好意思喊爹,毕竟年纪上温老爷也就比上辈子的他年长几岁而已。可真见了温老爷和温夫人,爹娘这个称呼几乎脱口而出,毫无障碍。温博然想不明白,只能归结于是原身残留的情绪和情感作祟。
“无妨,听你娘说你今儿还要出去逛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他以为儿子会去得更久一些,还不慌不忙的,这会儿见他回来了,自然是招呼人收拾东西,“来财,去将我前日吩咐收拾的东西带上,走,我跟你去你祖母那儿坐会儿,等下一起去拜访刘夫子。”
这倒是事先已经就约好了的,不过因为温博然受了伤才延误了而已。
眼看着孩子已经好转,温老爷是着急得很。他自己已经多年不涉科举,即使在儿子参加考试后找了几个尚在朝为官的同科打听过,得到的有用的信息却并不多。为此花去的钱财并不少,已经到了大方慷慨的温老爷都心疼的程度。
于是,温老爷将希望寄托在温博然的书院先生身上,尤其是当初他外公介绍的,已经成为温博然的老师的刘夫子。
温博然如今的状况就是,记忆都有,但是不主动提及都想不起来。被温老爷这么一提,他就想起自己考前先生的嘱咐。尽管落榜了,的确也该去跟先生请教的,好歹总结一下失败经验,为下次冲击考试做准备。
如果今天他在酒楼看到的人真的是李香香的话,以她如今出行的规格,按说家世背景都不差什么。他一个举人的儿子,自身没有突出才能的话,估计两人的婚事比上辈子还要难上好些。
温博然暗暗叹了口气,这会儿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期待她跟着一起来。这样的时代里,女人总归是吃亏些,尤其是像李香香那样的性格,想到这儿,温博然原本对科举一事隐隐退缩,倒是慢慢生出了点野望来了。
他自己并非有大抱负的人,一辈子禄禄也就是为了妻儿衣食无忧罢了,如今来到这陌生的时代,有了全新的家人,的确也是该努力起来。
父子两人相携往老太太的院子去了。
温老爷的爹在他刚考上秀才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留下孤儿寡母,以及一大堆的产业。刚开始因为家里的生意归属问题还闹出了不少事儿,温老太太为母则强,一改往日的温顺娴淑,变得格外强势。她跟伪善的温家嫡枝闹掰后,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给女儿选了合作伙伴杜家,又一意支持儿子科举,鞭策他上进。
不说日后为官一方,好歹是读出点门路来,不至于以后家里无所依靠。后来儿子中举后不想继续科考,她就顺势同意,带着他熟悉家里的生意,不过因为温老爷的性子温和,温老太太总怕他被人欺负了去,所以一直总管着,直到她的宝贝金孙出生。
温家几代单传,她有了孙子之后当然是马上就将所有的生意都交给了儿子,一心照顾孙子。温博然六岁前就养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得尽了她的疼爱,几乎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上怕摔了,如珍似宝地养大。
后来温夫人怕将孩子养坏了,找了自己的爹爹帮忙,将温博然送到他外祖家跟着他外公读书。老太太是非常舍不得,却也明白这才是正理,她面上答应得好好的,但私下只要想起来还还时会偷偷流泪,从前鞭策儿子上进的那股劲儿全然消散了,完全成了个疼爱孙辈的老人家。
温老爷也算是见识到了女人的善变,尤其是他娘,在这事儿上,也不愿意跟他娘说太多,只挑着好听的话,哄着老太太高兴。
都说老小孩,温老太太年纪越大,如今脾气是越发孩子气了,偶尔因为孙子的事儿闹别扭,三五天都不见能好,时常得闹到最后请大夫来。其他人的话根本就听不进去,也就温博然能解决了。不过他去了书院之后,每旬才回来一日,很多时候温老太太闹脾气还是得温老爷自己去哄。
当然了,慢慢地温老爷也找出了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