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在这金三角熙闹的对弈高台居然出现了罕见的静默,从他们的表情并没有看出对江怀如此狂妄的厌憎,更多的是震惊和沉重。不难理解,他们基本上都是苏仙芝的拥趸,看到一向所向披靡的苏仙芝对上江怀却是如此的被动,自然一时难以接受,但是江怀的棋诣是正大光明的强,是不可阻挡的强,他们也无话可说。
三劫之局,乃是三劫循环的和棋之局,最初闻名于日本的织田信长和在本能寺与鹿盐利宏的对弈,当晚织田信长因家臣兵变就纵火自尽,从此三劫之局也被蒙上了迷信的色彩。江怀选择此局胜在此局虽然出名但也并不是无法可破,在现代的著名棋手罗洗河就曾打破三劫之局,江怀老神在在的看着美艳不可方物的苏仙芝,心中已经开始思索第三局应该怎么进行。
但是如此可是真的难坏了一向眼高于顶的苏仙芝,她跟随大宗师刘仲甫打谱已经过万局,见识不可谓不广,积累也不可谓不深厚,但看着江怀信手拈来的三劫棋局于她则是从未见过,不由羞赧不已。本来一颗芳心因为生出未曾有过的情愫本已微乱,此时在江怀炯炯注视之下,心境更是难平,所以对着三劫之局不一会便香汗淋漓,真如她处在了这三劫之中。
苏仙芝的这番窘迫自然落在了众人眼中,反而更是让人们对她更加怜惜,甚至有好事之徒向台上的江怀喊道:“先生,怎忍佳人如此?可否休场片刻。”
江怀望一望台下,很是潇洒的一笑:“当是如此,三劫莫说破了两劫,只要苏仙子能破一劫,我便认输,并且,你们谁能自许能破局者,尽可上来一试。”
江怀虽然话说的很满,但在场之人自问棋艺无有能胜苏仙芝者,自然也就无法破这之局,久坐无语的梁中书此时又是叹了一声:“如此龙凤人物怎么如同凭空生出来的一般?观这天下,看来也只有宗师刘仲甫能与之一战了。”
苏仙芝竟真的站起身来,对江怀施了一个万福:“先生,仙芝就占个便宜,歇息片刻。”
“苏姑娘请自便。”
江怀同样站起身踱步到耶律红与身边轻声说道:“云儿,我若是第三局再轻易的赢掉,那么剩下的七局能否不用再下了?”
耶律红云撇撇嘴:“你这样毫不留情的打击这样千娇百媚的一个女子,还真是狠的下心去。”
“我倒是想怜香惜玉,可也只能怜你的香惜你的玉。”
“呆子,你表现不错,我可以考虑赏你一个惊喜。”耶律红云听到这话非常受用。
“嘿嘿,我可记住了,你可不要耍赖。”
“呆子,我跟你说,这苏仙芝其实也并不讨厌,她送我的灵凤钗乃是皇家宝物,非常的珍贵,你若是能留情便留些情面,她好歹也是围棋大家,总得给个台阶吧。”
耶律红云确实是奇女子,此番话语听在江怀耳中让他很是吃了一惊,好在他早有此意,此时正中下怀,便上前对耶律红云耳语一番三劫破局之法,嘱她去告诉苏仙芝。
这样变数丝毫不在常理之中,所以当苏仙芝再次出现在台上,纤指翩动之间便破去这三劫之局两劫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是苏仙芝终于进入了状态,而无一人想到江怀故意放水。
可以想象此时台下千百人欢声雷呼的情景,他们看苏仙芝的眼神中多了更多的痴迷,但下一刻这份痴迷就变做了惊愕。因为在台上此时已经恢复仙姿出尘的苏仙芝竟然对着江怀拜倒在地,如同仙乐般的声音高声说道:“小女子苏仙芝,拜先生大义,这君子六局中的弈棋,仙芝认输。”
说罢,也不等江怀回应,便垂首而去,如一朵彩云飘向远方。
目睹此景的耶律红云点点头,而江怀摇头一笑,对着苏仙芝的背影遥遥一挥手,算是作了道别。
高坐在博胜堂高层中的卢俊星见状也并没有气急败坏,起身对着江怀喊道:“江先生棋力无双,苏仙子既然已经认输,那也就是我博胜堂输了,君子之局,淡然如水。那么请先生准备第二局诗乐吧,明日此时此地再来比过。”
江怀点点头,便欲带着耶律红云回转客栈,还未下得高台,便见有一位中年人急步走到江怀面前一施礼,说道:“先生请留步,请您移步十香楼,我家主人请您一叙。”
说罢,他轻轻的拉开了外衫,露出了被隐在内的绯紫横襕,江怀看到点了点头:“请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