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鹊略抬起头,蘅芜将水送到鸟喙下,方便他喝水。
他艰难啜饮几口,便无力伏下身。
蘅芜将水放回去,又到床边取了两个垫子,给凤曦垫在身下。
做完这下,她轻趴在大黑鹊背上,喃喃:“凤曦,我和你说说话吧。”
凤曦有气无力,答了声好。往日清润如明珰相撞的嗓音,这会儿听来,像是不定的飞絮。
“凤曦,我没想到在娘身上,发生那样的事。我有爹了,有哥哥姐姐,我真的很高兴。他们都是很好的人,爹又那么爱娘。”
“我爹娘之事,爹苦了四百多年,娘也苦了四百多年。我娘性子是有些偏激,什么事喜欢自己扛。可情花一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纵使有千般苦衷,也不敢轻易与我爹坦白。”
“我爹没做错什么,他思念亡故的姑母,人之常情。怪只怪造化弄人,我娘会走极端,还是因为怀了我。她都是为我,才做到这个地步。还好如今都结束了,娘回到爹的身边。”
“所以,凤曦,当我听见你对我爹说,想给他做女婿,还说不会打我本命花的主意,我真的好感动!你别又说我假,我是真的感动,我说的是真话!”
蘅芜蹭蹭大黑鹊,闭上眼:“你对我好,我真心实意的感动,更觉得自己不够好。凤曦,我好喜欢你。”
凤曦轻笑一声:“呵,小蘅儿,既然这么感动,又这么喜欢我,那怎么不开花啊?”
蘅芜睁开眼,心中一痛,抬起身:“我……”
“算了。”凤曦又道,口吻显得有些恹恹,“说得倒像我逼你似的。”
蘅芜喉咙一酸,她知道凤曦芥蒂。他原谅她的欺骗、包容她,却始终心里有刺。
蘅芜都知道。
她说:“我去喝口水,再和你说话。”
蘅芜起身,走到桌案边,为自己倒水。
背对凤曦,她倒水的动作很慢,偷偷抬手,擦掉溢出眼眶的泪滴。
是啊,她为什么不开花呢?
过去半晌,蘅芜才放下水杯。
她若无其事回到凤曦身边,跪坐在地,趴在他身上,继续道:“我和临亭神君说了几句话,是关于鸿蒙之渊的,还有关于凤帝。我觉得在凤帝身上发生的事,可能比在我娘身上发生的要复杂许多。还有你,我不知道在你身上都发生什么。”
凤曦闭着眼睛听,没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