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仁十五年冬至,漠北纷纷扬扬的雪连下了七日,依旧没有转晴的意思。
积雪封山,冽风刺骨,大地白茫茫一片,辨不得方位。
一行骑兵牵着时不时打个鼻响的马匹,踏在没及小腿的积雪上艰难行走,脸上的喜气却没有受到恶劣环境的影响。
领头的副将气宇轩昂,剑眉星目,手握鳞纹紫金刀,眼尾染尽贵气和不驯。
他扬了扬刀鞘上系着的浸血包袱,咧着嘴对身侧之人道:“老冯这一病可真是太亏了,没能看到小爷亲斩匈奴三王子的雄姿。”
副将话一落地,队伍里就有人驳道:“夏副将,匈奴三王子分明是沐将军砍的,怎么就成了你的功劳?”
还在得意的夏景行闻言,狠瞪了身后多嘴之人,又转头看向身侧,“沐将军,你评评理,这人头小爷我有没有出力,算不算我的?”
身侧之人牵着马继续前行,只留给夏景行一个背影,并一句话,“算你的。”
夏景行一喜,转身朝方才出言的刘参将得意挑眉,继续道:“小爷我一早就说别提拔这个参将,你瞧瞧,还没越过小爷呢,就出言不逊了。”
刘参将不忿,“沐将军体恤下属,不慕战功,某些人也不要得寸进尺,欺负将军。”
夏景行怒不可遏,“你说谁呢?”
眼看就要吵起来,一道寒赛漠北冽风的视线,令二人双双神色一凛住了口。
争执休止,视线的主人复又牵马前行。
她肩上血红的披风猎猎,铠甲与高高束起的长发皆沾染了碎雪,牵着红鬃烈马,腰胯凝赤剑,在漫天大雪中步伐沉稳,背脊挺直,宛若一柄出鞘的寒刃。
谁能相信,令匈奴人闻风丧胆的隐剑将军沐祁归,会是一个不过桃李年华的女子。
夏景行凝视着那抹随风飞舞的血红,思绪渐渐飘远。
自五年前,擂台一见,这已是他与老冯甘心追随沐祁归,镇守雁陵关的第五个年头。
在场兵士都是沐祁归的老部下,与夏景行和刘参将那也是过命的交情,他们深知这两人不对付,三不五时就要闹到将军跟前。
而沐将军的带兵手段,素来是关上门自家兄弟,闹不和军法处置。
二人没少受罚,奈何都是倔驴脾气,总是上赶着触霉头。
众人见气氛僵持,立马打起圆场,“将军既然发话了,就都少说两句。”
一个瘦高个,搭上刘参将的肩,道:“都是自家兄弟,哪有隔夜仇,今个儿冬至,等回营了咱们好好喝几杯,一醉方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