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当当砰砰,起伏的打铁声时高时低,女孩才靠近院子就听到了清晰又熟悉的声音传出来,她愣了愣,身后的管事见她停下来,脸上的神色更加不好看了。

    “干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走。”

    被管事心情不好地催促着,女孩才噢了一声,然后继续走:“我是个丫头,也可以打铁么。”

    问话的女孩声音极为小心,眼里似乎在疑惑,又带有隐隐的渴望。

    “上头安排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管你是丫头还是小子。”管事不耐烦地给女孩甩了脸色,指着院子里就叫她进去做活,他没有看到纠结着脸,有些渴望,又踌躇着神情的女孩。

    “还不快去!你一身怪力不做力气活难不成还去绣花不成!”管事见这个小丫头还停着不进去,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脸色更臭了。

    “力力,你力气大,做不了织布绣花的精细活,就做些要使力气的活分担家里的重担吧。”管事的话刺激了女孩的回忆,她想起了阿娘轻声细语对她说的话,于是脸上的纠结也没了,眼神也逐渐亮了起来。

    阿娘说她的力气要花在该做的事上,大概这个上头也是这个意思了!想通的女孩,立马就不再踌躇了。

    “谢谢您!我这就去了!”以为会被自己吓哭的丫头此刻却转过身来眼睛亮亮地冲他道谢,然后就飞快地跑到了院子里。

    管事的气就这么被卡在了半空,脸上又青又红的,神情来回变换,最后骂了几声出气,才甩袖走了:“真是个愣头傻货。”

    眨眼就是半个月,女孩已经在这片院子中得到了众大汉的喜爱。

    “小力,提桶水来。”

    “小力,忙完了过来给我鼓风。”

    “小力,一会帮我把铁料搬来。”

    空旷的院子,叮叮当的皆是抡锤打铁的声音,伴随着粗声粗气的汉子声,有女孩从东跑到西,却是连气也不喘。

    仅仅用了七天,这个女孩就在一众大汉中站住了脚跟,从开始的好奇与惊讶到现在的惊叹以及熟练的吩咐。

    因为管事的刁难,男人们将她的工作安排得满满,但不包括打铁,毕竟他们还没黑心到让这个奶娃娃抡一天的锤子。

    “叮叮当当——”女孩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这个打铁的院子里,那里都是让熟悉的器具和声音,她闭着眼,听着周围的声响,嘴角逐渐咧大。这些声音,让她觉得像是回到了家里。

    家里……女孩想到这个词,脸上的快乐淡了些,不知道阿爹他们怎么样了。

    打铁打太久了而停下来休息会的男人看到女孩又难过地坐在地上,眼里多了一些同情,这个丫头吃苦耐劳,再多再杂的事情丢给她也会一声不吭地做好,但就是几乎不说话,要不是偶而开口讲一两句,他们这些汉子真就要把她当作了哑巴。

    “小力,吃点馍馍不。”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走了过来,看了看周围,小声地问。

    他知道这个丫头半个月了还被禁食,要不是因为院子里急需人手,管事也不会破例赏了她一天一顿的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