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夫人与魏太后只有三分像,但她脸上瞧不出岁月留下的痕迹,仿佛岁月格外宽待她似的。而宋国夫人一向注重仪表,若说京城里活得最自在,最惹人谈论的自然也莫过于她。
一双盈盈的杏眸,两弯柔和的水湾眉。若不是紫菀知道宋国夫人是怎样的性格,怕也是被这外表所骗了。
宋国夫人身穿缫丝宝蓝大袖衫,用苏绣技法绣了大片的嫣红牡丹。衣缘则用缠枝鹅黄的绫罗,显眼而明亮。花钗九树,一对鎏金牡丹步摇在日光下灼灼逼人。
宫里人对宋国夫人自然不陌生,哪怕如今太后在太清观祈福,魏家的权势却是实打实地蒸蒸日上。旁人无不敢尊敬以待。
紫菀纳了一个福,“娘娘特地为您准备了赏花宴……”
宋国夫人高高地扬起下颌,她坐在轿辇里,睥睨着站在步道上的紫菀,“哦?”她倒是有几分好奇。
玉窈不像魏家人,她更像带她长大的父亲一般。而宋国夫人无疑是个亲缘不深的女人,她年少失怙失恃,与魏太后二人寄人篱下在长房权威之下,除了对魏太后有姊妹之情,旁的在她眼里都是过眼云烟,哪怕是玉窈,自幼也不甚亲近。魏太后亦是走了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最后不仅将魏家更上一层楼,她本人也成为了大燕太后,不可同日而语。
“我听说教坊司排了一出《离人歌》,今日可是能见着了?”宋国夫人牵开帐子,紫菀恭顺地走在轿辇旁侧。
宋国夫人有乘坐轿辇在宫内行走之权。
她回答道:“不仅如此,娘娘还让教坊司的舞娘为您排了一出特别的舞。”
宋国夫人一挑眉,倒是没往下问。她心思全然不在这身上,还是记得今日为何而来。
长长的甬道两侧都是高大的红墙,天阴阴的,绿瓦也蒙上了一层灰扑扑的层纱似的。
走了有那么一会儿,宋国夫人歪在轿辇上,打着圆扇道:“还有多久,这天儿可真闷。”
染着苋红的蔻丹的指甲抚上额头显得更加得艳丽夺目,宋国夫人不耐地皱了皱眉头。
“穿过前面的门,便到了娘娘的长乐宫。”
紫菀甚少跟宋国夫人打交道,她是玉窈十五岁生病后由于玉窈原先的丫鬟被打发走了才提上来的。宋国夫人自打玉侍郎病故,便常年在城外的庄子上休养,十天半个月也不会落脚玉府。饶是如此,她看到宋国夫人那张风韵犹佳的脸蛋露出浓浓的不满,似乎体会到了从前旁人应对宋国夫人时的难处。
有时候有的人未说一字一句,但是你能感受到她未尽之语中的不满与挑剔。
所幸,宋国夫人半合着眼,再也没说什么话。
而将将要到长乐宫时,紫菀还在想若是宋国夫人在假寐,她又该如何唤她。却不料宋国夫人落轿时便睁开了眼,她用圆扇遮掩在眼睫前,身旁的侍女熟练地打开一把紫色的折伞,替宋国夫人挡住本不明显的光亮。
紫苏一直立在门外等候,她见宋国夫人来了,连忙上前道:“夫人,娘娘已经在后殿等着了。”
“……”
宋国夫人恍若没听见般,她将手搭在身旁侍女的腕上,骄矜地昂起头。紫苏则是愣了片刻,还是紫菀上前为宋国夫人指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