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合与尚行两人同请洛秋玄回千帝门,毫无意外的被后者给拒绝了。信合既不恼也不强求,只道“我早猜到你不会轻易跟我们回千帝山,只是冤家宜解不宜结,父子间又哪有隔夜的仇?纵使当初帝君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你、封印了你的修为,但如今你封印已解,帝君又已向你低头,而那些害你之人也大都被你斩杀在剑下,你若再拿娇与帝君怄气,便有些过了。”
信合看了眼同行的尚行,劝的是苦口婆心,若不往深处想还真是那么回事。
但无论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冤枉也好,封印修为也罢,无一不是当初洛河帝君做下的错事、洛秋玄心底的疙瘩,如今说来也只有低头却无悔过道歉,亦不曾为他当初所受的委屈讨回半点的公道,再加上之前洛秋玄的气势,便颇有几分被逼的意味,就连这‘低头’二字也变得玩味起来。
因而信合的劝说非但没有起到劝的效果,反而还隐隐有火上浇油的架势。
但尚行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一层,在一旁附和“就是。少主如今也是帝君,又掌管了大小六百多个仙府之地,也算是能与千帝门抗衡了,如此也是扬眉吐气了一番。但不管少主是如何的风光,千帝山始终都是您的家,是帝后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少主纵使不念其他,也应看在帝后的面子上回去看看,再者,帝君只您一个孩子,日后整个千帝门都是您的,您若是不回去,岂不是便宜了他人?”
他这最后一句的信息量很大,暗含如今千帝门的局势,但洛秋玄却似没有听懂一般,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低垂着眸子,谁也看不见他眸里的光,猜不出他真实的想法。
信合看着面无表情把玩着杯盏的洛秋玄,暗自扶了下额,小北渊这性子越发的令人捉摸不透了,特别是这段时间,冷静异常,也冷血无情的很,纵使是对他和太渊谷的那几位也没有多少亲近。信合索性闭嘴不言
一旁的尚行见信合不语,只得自己硬着头皮道“帝君有多年不曾和少主一起过节,心中也是挂念的很,总想着一家人能够坐在一起吃个团圆饭,还有帝后的那些东西,帝君也都命人收着,只等少主回去好交由您保管”
这是尚行第二次提到帝后,信合心中暗暗为他默哀片刻。龙有逆鳞,触之必死,小北渊的逆鳞便是他的母亲,曾经千帝门的帝后,提不得碰不得,往日谁敢在他面前提帝后一个字、哪怕只是开个头也能让洛秋玄瞬间起了杀意,毫不留情将其打杀!
但今日……尚行两次提到帝后也只是让始终漠然的洛秋玄抬了眼,漆黑的眼眸中泛起的那道光让人猜不透到底是喜是怒,却愈发显得他目光深邃,眼眸开合间仿佛收罗了万物,却又漠然无情的不将人任何事物放在眼里,带着绝对的威压,让纵使修为年岁比他高的人,也忍不住想要臣服
信合看着他的眼眸,先是一惊,继而大喜,隐约猜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中都盛了些许的笑意,有欣慰,也带了些许的自豪和玩味。修道的岁月太过悠长,总是需要些许的调味剂来润色一下生活,要不这漫长的岁月岂不是太过无聊?
尚行即使口中喊着洛秋玄为少主,态度也恭敬万分,但始终带了些许长辈的姿态,此时突然与他四目相对被他的眼神一震,姿态不自觉的矮了几分,这是绝对的威压,是天生的皇者对下位者的碾压。
尚行心中惊了惊,暗道洛秋玄修为了得,这才多久未见他就已有了如此强大的威压。
洛秋玄看着他们只微微扯动了下嘴角“挂念?他自由美人作伴,如何能想起我来?纵使想起也不过是因着我这身上流着的一半血脉,与我本人又有何关系?至于我母亲的遗物,他若有心早让你们给带过来了,又何须我再走一趟,再说人都不在了,留着那些东西又有何用?保存的再好也不过是他薄情寡义的见证罢了!”
他的声音冷漠淡然,让人听不出丝毫的起伏,亦无人能知晓他此时的心情,一双漆黑的眸子波澜无惊,却最是冷酷无情。
他的手指在杯盏上微微滑过,带着几分的漫不经心“回去告诉他,我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他的虚情假意,也别再做出这样幼稚的事,没得让人恶心!”
尚行面色一变,想要解释,却见洛秋玄缓缓的站起了身子,而随着他的起身,尚行只觉一股磅礴的威压笼罩四周,让人不敢直视,更不敢在他的面前有丝毫的觊越。
只见他目光冷漠的在他们二人身上滑过,淡淡的道“还有,千帝门我若想要自会用我的实力去拿,用不着别人给或是让!”说罢扬声道“送客!”
他话音刚落,那本是在大厅内做摆设用的梅枝,立刻幻化成人形,对着尚行二人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位请!”
尚行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一人,嘴角微抽,用修为不低于他们的大妖当摆设,也只有洛秋玄能做得出!但这四重天处处皆妖物,大妖没有上千也有数百,若不用来打仗,这大妖除了修炼占地方也没多大的用途了,做一摆设,跟着洛秋玄修炼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尚行看了看信合,见信合面色如常,丝毫没有半点被赶出去的不快,心中不免又几分抱怨,任务没完成还被说了一通,这回去可怎么交差?总不能将洛秋玄的话直接说过洛河听?信合向来没皮没脸惯了,倒是不怕,但自己呢?难道也要跟着他学?
此时的尚行十分懊悔自己的交友不善,来请人回千帝山的提议是信合提得,说能将人给请回去的保证也是他给的,来到这里,只开了头便闭嘴不提的人也是他,如今再被人给赶出去……尚行着实不知自己这一趟是来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