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惊风同她说了许多有关柳沧浪的事。有他出生时不哭不闹吓了所有人一大跳,还有他五岁跳进河里去救一条狗,狗没事,他病了好几日。
“我总觉得他对我,就像对他救的狗。”柳惊风评论道,“所以叫他黑狗是极有道理的。”
朱辞镜光着脚踩在地上,把门关上。这样风才吹不进来,柳惊风也不至于被吹得瑟瑟发抖,长发乱飞。
“盖好被子。”朱辞镜稍稍活动了会儿脚踝。
柳惊风委屈巴巴地钻回被子里:“辞镜,你好凶噢。”
“知道我凶就好好盖被子。”朱辞镜装作凶巴巴的样子,“要是再吹冷风,我就把你哥叫回来,让他给你讲点好东西,看你怀不怀念他的好脾气。”
“你可饶了我吧。”柳惊风萎靡不振,“他要是讲东西,你也逃不掉。他这种妇女之友,怕是要从你出生有没有哭过,伤不伤心这种事问起。再从那就出生时候的哭开始安抚你一遍。”
木炭在角落燃烧着,间或发出一点儿反复的响儿,风在窗子外头哭得撕心裂肺。
“柳惊风?”朱辞镜问,“你出生时有没有哭过?”
柳惊风枕着胳膊,没有出声。
她又小声叫了句:“柳惊风,睡着了?”
柳惊风的眼睛合上了,胸膛小幅度地起伏。他眼底的青紫还是很重,不过比前些日子好上了许多。
朱辞镜见他睡了过去,便不再打搅他,在床边的椅子上捞了本书来看。书应是徐有容捎来的,怕她在太医院里放心不下功课。倒是辛苦了她,将这么十几卷书给搬过来,想必是废了不少力气。
“景都断肠人?”朱辞镜又翻回封皮,“什么玩意?”
徐有容收书把话本子也给收了进来。
朱辞镜心虚地瞥了眼柳惊风,见他仍在酣睡,松了口气。她当着柳惊风的面看这话本子,总有种在先生教授书法时在米字格里涂鸦的感觉。
她等到柳惊风打了几声鼾声,才伸手去拿本经传释词,摊开来将里面的话本子藏好。
她倒想仔细看看柳惊风和徐有容都为之着迷的话本子,到底写了玩意。
柳惊风忽地动了一下,吓得她手一抖,书险些掉下床去。柳惊风翻了个身,咂巴了几下嘴,又沉沉睡去。
朱辞镜松了口气,继续翻了下去。
这和初次翻阅它时的心境大有不同。初次翻阅心情实在差到极点,自然毫无耐心,匆匆翻个经过。等到她细细去看,才感到笔者和柳惊风有许多的相似之处。
一样的厌恶后娘,一样的自我厌恶。那个小青年就一直就在痛苦的循环里走,爬出一个坑,又掉到更深的坑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