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姑娘本就生得美,就如同那在初晨隐隐雾气之中滴着晨露盛绽的芍药话,妍丽清透却不艳俗,美得叫人过目难忘,便是连那被誉为“宁州第一美人”的知州府嫡三姑娘也是能比下去的。
叫那些爱嚼舌根子吃饱了撑得慌的读书人说那知州小姐知书达理,清雅高洁,当得第一美人之称,而金家大姑娘空有容貌,却只钻于经营钱财阿堵,虽美貌却满身铜臭俗气,两者远不能相比。
可这些嘴巴顶臭的男人们可能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每当她家姑娘经过时,这些人的狗眼珠子就转都转不动了……
更又有谁知道,满身铜臭的金大姑娘其实四岁便能流利背诵《春秋》,教过姑娘的夫子曾惋惜过,若她家姑娘是男儿身,那金老爷都不必再费财捐买这个员外郎了。
她家姑娘算术也强,再复杂的账本只要经过姑娘的玉珠算盘那么一打,便能理得明明白白,正是如此,金家下属的那些管事和掌柜才不敢以姑娘年轻女流来轻视敷衍她,都对姑娘恭恭敬敬真心服从。
就在乳娘神思越飘越远的时候,那厢金玉珠已经将最后账簿都审核完毕,她搁下笔,将这几大张写得满满当当的纸页拿起来,吹吹上面尚未干透的墨迹,递给候在一旁的管家,声音清透悦耳,“交给木先生,这个月营生还不错,告诉下面的管事,小问题无伤大雅,我也不会过多在意,但漏洞多的地方具体问题我也已列明,该奖的奖,该罚的罚,告诉木先生,上头点到的那几家店铺,管事和掌柜在明日日昳前来金宅一趟。”
“好嘞姑娘。”管家将纸页细细叠好,放进袖筒中。
金玉珠端起乳娘递过来的茶轻抿小口,而后又想起了一些别的事,问道:“对了,城东西御街布行走水一事可有眉目?现下铺子上情况如何?”
管家回答:“店里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布匹能用的和烧毁的也都分出来了,万幸伙计们都无大碍,只有一个小子被烧塌的横梁砸伤了腿,已经瞧过大夫了,要躺个半年,官差说有猛火油纵火的痕迹。”
金玉珠放下茶盏,抬起头来,一双明媚清丽的眸子望向管家,“西御街布行这个月每人月银额外涨十两,伤腿的那位补贴他五十两,告诉账房,从我私账上走,还有林叔,衙门那边的进展还得劳您多跑几趟,亲自替我盯着。”
管家和金老爷一般的年纪,是看着金玉珠长大的,“姑娘这说的是哪里话,姑娘放心,幕后黑手一定不会让他跑了!”
吩咐完管家之后,金玉珠探首朝窗子外张望,看了看日头的方位,问乳娘,“妈妈,现在什么时辰了。”
“马上就要到酉时了姑娘。”乳娘回答。
闻言,金玉珠便起身从书案后走了出来,边走边说道:“快到用夕食,去陪阿爹的院子和他一道用罢,今日大夫来过了么?妈妈可有去问过?”
乳娘跟在金玉珠身后,“来过了,晌午豆子代我去的老爷院子,老爷今日气色好了许多,比昨日午膳多用了半碗碧粳粥,大夫说,一日比一日恢复得好,但还是需多注意休息,切不可再劳心费神。”
金玉珠点点头,正待举步跨出房门的时候,恰好和从外头咋咋呼呼冲进来的丫鬟云彩撞了个正着,“不好了不好了,姑娘,米仓……米仓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