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北宸正虚弱地躺在床上,少年的手上挂着吊瓶,他已经躺了太久,却仍然是一种近似昏迷的状态。
那双眼眸微闭着,干裂的唇裂开了一道血口,额头上的血迹已然被擦去了,却已然留下了一道丑陋的疤痕。
他就这么平躺在这里动也不动一下,呼吸却显得很是均匀。
“他在这躺了多久了?”玙璠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很害怕惊扰到他一般。她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几分伤感,却又是温柔的。
“十几个小时了吧,也不知道北宸为什么会这么贪睡。以前可不是这样的,生了病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桉子说着又不由得打量起了平瘫在病床上的他。
“才退烧,也没有多长时间。他的胃坏了,现在只能喝点稀粥,只是我都给他煲好了。”
“他却像个小孩一样闹脾气,也不喝就撂在一边,油盐不进,既然痛苦的话,就索性把自己饿着,昏昏沉沉的躺在这里。”
晏桉的声音低沉,倒是显出了十足的耐心,贺北宸现在在他的眼中不再是高不可攀。
他就是一个小孩,一个会哭会闹的小孩,说他三岁会不会都高估了他的年龄,也不可知。
“那,他一直就睡在这里,不吃东西怎么能行?”谭玙璠看着病床上虚弱的他又不由得觉得担忧,在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一定会塌的。
晏桉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只是这样自暴自弃全然不像他贺北宸的风格,奈何,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他是个人自然也会有感到困顿的时候。
“或许,他真的困了吧,现在也只是想好好睡一觉而已。”桉子在一旁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玙璠的话做着解释。
“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他就是个傻子,从来都不知道放松,就像绷得很紧的弦,很多的时候都在要断了的边缘。”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可能,他也不想让我看见吧。”谭玙璠说着又像是在肯定晏桉的说法。
“但他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最后,什么事情他还不是要一个人扛着,但是他扛得起吗?一个劲的给自己增加复担,就像什么事情他都不在乎,但现实真的如此吗?”
“他为什么就不能放自己一把。哪怕对自己好一点,不像这般拳打脚踢。”桉子的头低了下去,看的出来少年的情绪并不好。
“他已经不爱自己了玙璠,他巴不的把自己灌死,一了了之。”桉子说着便在北宸的床边坐了下来。
“他那天给我说,他在这个世界上感受不到爱,他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流浪者。”
“贱种,畜生,这样的词他听的太多太多,已至于,他都忘记了自己是谁,他看不到自己的光茫,看不到自己的坚忍,满眼都是破败。”桉子说着眼眸在不知不觉间显得有些湿润了。
“可是,他不需要这么辛苦的逼自己的不是吗?哪怕,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哪怕他看起来愚笨一些,我一样会喜欢他。”
“可是他为什么,他接受不自己呢?”玙璠看着病床上的北宸眼神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凝重了起来。
“他何止是不接受,他已经厌恶至极了。他不喜欢自己的身世,不喜欢自己的父母,不喜欢去做一个学生,不喜欢这个世界赋予他的任何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