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客人里,不少与我大伯交好,免不了为柳氏说话。万一祖父为了给别人面子,轻饶了柳氏,那就不好了。”

    她那语气里又带上了小姑娘的任性,气哼哼说,“她敢害我娘亲,我都想放狗咬死她。”

    姜娆视线微凉,芊芊十指,握拢成拳,“绝不会给她脱逃罪责的机会。”

    梦里家破人亡的场景,像一道雷,将她从无忧无虑的混沌中劈醒。

    像她爹爹那样,不与人争,并不一定就能明哲保身。

    梦里那个被抄家的大雪天,她爹娘朝来收押的官吏跪着,想用假死的办法,送走她和她弟弟。

    她爹活得那么清高的人,骨气和尊严都不要了,说一句话磕一个响头,“官人,您放我儿子和女儿一条生路,他们都是好孩子,他们只是投错了胎,选错了爹娘,不该受这种罪!我给您磕头,我求您……”

    一下磕下去,一下抬起来,额头上的血水与白色的雪泥混在一起。

    还好……

    姜娆纤纤细指愈发绷紧。

    那是一场能醒过来的噩梦……

    这一生她都不要看到她爹娘咬着牙忍受着屈辱,毫无尊严地跪在冰凉的雪地里。

    明芍看着她眼里生机勃勃的怒气和微红的眼眶,心里就有些心疼。

    姑娘的脸庞白净漂亮,宜喜宜嗔,本来就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宠一辈子的命,不该出现这种苦大仇深的表情。

    明芍哄她说,“咱家没狗,放小少爷吧。”

    “阿姐阿姐。”

    不知道从哪,突然撞出来的一个小红球。

    明芍定了定睛,看到是姜谨行,“诶?”了一声。

    “小少爷,你怎么来了?”

    姜谨行抱着姜娆的腿,仰着圆溜溜眼睛,不解问,“放我做什么,放风筝吗?”

    明芍:“……”

    姜娆抱他起来,捏了捏他鼻尖,心里还是不愿让他这么小的年纪,就见到宅子里勾心斗角的腌臜事的,侧了侧身子挡住了姜谨行的视线,免使他看到那个被芋儿看着的丫鬟,轻声道:“可没你这么沉的风筝。”